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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看來,葉老板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段云泱若有所思地托著腮,忽而偏頭笑道,“那不知燭陰前輩身上,是否……” “前塵已逝,喚我蘇巽便可?!?/br> 這顯然是摸底試探,然而此時二人立場相若,蘇巽思忖片刻,也不再多做隱瞞,坦坦蕩蕩地撩開衣袖: “這手釧同樣為知蘅所作,有儲存內息之效。其上二十??軐氈榈膬α孔銐驊獙こ2珰?,而且耗竭后可靜置恢復。眼下我武功受制,其功效卓然,無異于雪中送炭?!?/br> 段云泱定睛細視,眼前藤蔓狀的傀儡手釧寶光流轉,雕飾奇巧,撇開其效用不談,單是品相便堪稱工藝精湛。 沒來由地,他的目光總是流連到手釧下,那人纖細精致的腕骨處。 分明是習武之人,卻并無半分莽勇的粗糲感,反而膚光皎皎,剔透晶瑩,十指形態修長優美,宛若羊脂白玉。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段云泱腦海中流淌過溫柔繾綣的詩句,不禁抬起手來,將蘇巽的左腕包裹在掌心。 指尖緩緩勾勒過光潔的肌膚,接觸的剎那,二人都忍不住顫了顫。 那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感覺,風也輕情也軟,所有放肆外露的情緒都被收斂,書頁間每一幀白紙黑字都脈脈含情,親昵的薄汗在如水光華間張揚肆意。 搭在手腕處的指節向下滑,不偏不倚尋找到溫軟的指縫,帶著親昵的意味逐一擠入,隨后舒適地彎曲,將那人手背貼緊。 十指交握。 中無縫隙。 蘇巽白皙的面頰中透出一絲緋紅,段云泱手掌中生出了細汗,庭院中的氣氛變得微妙而旖旎,某種躁動的情潮脈脈涌流,呼之欲出—— 卻冷不防被遠處傳來的一聲高呼打破。 “少爺!我可算找到您了!” 糾纏的手指霍然分離,蘇巽抽手后退半步,段云泱也訕訕笑著側過頭去。 只見一道人影流星趕月似的疾速掠近,行動之快使得鬢發飛揚,現出前庭飽滿,眼眸生光。 正是聞訊趕來的元若拙。 根據段云泱的說法,元若拙是平常公特地安排在他身邊的侍童。畢竟玄霄閣任務大都關乎生死,他身為藥王谷醫圣僅存的嫡傳弟子,料理尋常傷勢根本不在話下,老公爺也算能勉強安心。 而這一回段云泱單獨行動,元若拙竟然連音訊也沒得到半分。知曉消息時,人已經被救回無謝樓修養,他自然心急如焚,馬不停蹄地便從城西趕了過來。 來不及噓寒問暖,他已托住段云泱的腕脈診治起來,感受到指下脈相虛弱卻穩定,驚慌失措的心情才略微放松了些。 但從頭到腳細致的檢查摸索卻是免不了的,段云泱耐著性子任由他察看了一番,這才幽幽地道: “得,若是指望著你來救,眼下我怕是比這秋風還要涼,多虧了蘇公子和葉老板,我才撿回一條命?!?/br> “這不是少爺你刻意瞞著我么?”元若拙的語氣好不委屈,撅著嘴嘟囔了小半晌,才覺察出些許不對勁來,“……蘇公子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倍卧沏蟪K巽的方向努了努嘴,“重新介紹下,這位是蘇巽蘇公子,日后當心謹慎,可別喚錯了名?!?/br> “見過蘇公子?!?/br> 元若拙恭敬地向蘇巽拱手,心頭卻沒來由的覺得有些怪異,此情此景,不管怎生想,都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仿佛自己是個多余之人一般。 “元公子不必多禮,”蘇巽扶起元若拙,溫聲道,“你一路遠道而來甚是辛苦,院中風大,不如先到無謝樓中稍事休息。段公子這邊我會留意看護,你不必憂心?!?/br> “如此,真是多謝蘇公子了!”元若拙羞澀的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方才聽到少爺提及葉……葉老板,莫非他也在左近么?” “知蘅此刻便在樓中,你若是尋他,向前直走,穿過花園便可?!?/br> “那真是太好了!少爺、蘇公子,我便先行一步,你們慢聊?!?/br> 聞言,元若拙小臉上立刻洋溢著起興奮的神色,畢竟自那日飛花居一別,他再無機會與葉知蘅相見。此刻得知那人近在咫尺,當真恨不能立時便奔到近前,將相思之情盡數傾訴。 他此番可謂是來去如風,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段云泱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孩子將自家主子擱置一邊不聞不問,反倒對葉知蘅那個黑臉冰塊熱情似火,當真混賬得緊,日后須得好生教養才是。 身后隱約傳來翅膀的撲楞聲,他回過頭,目力所及之處,一只械鳥從墻外翩飛而至,旋轉著在他肩頭落定。 明知是玄霄閣傳來的訊息,他也不愿避諱,當著蘇巽的面取出鳥腿中的信軸展開,先是微微蹙起了眉,隨著閱至后文,面上神色卻逐漸明朗了起來,仿佛一朝心愿得償,喜不自勝,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愉悅。 蘇巽在一旁觀望他神情變換,不由暗自好笑,卻不料段云泱驀然望向他,開懷笑道:“蘇巽啊蘇巽,大事已濟,理當同喜??!” “......什么?” 蘇巽尚且不明所以,段云泱已然笑得開懷,驅車向無謝樓的方向行去,話音隨著風聲悠悠傳來: “我要為你——” “贖、身?!?/br> 作者有話要說: 段云泱:親愛的蘇蘇,你身后的這片荷塘已經被我承包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