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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郎這是……嫌棄妾身么?】 蕭濃情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僵硬地收回去,艱難道:“不……不嫌棄……” 我:“……” 我求求你趕緊嫌棄吧,本侯也快要裝不下去了。 …… 與他就這么意味不明地對視了半盞茶功夫后,我終于xiele氣,也不再想著逗弄他更多,示意他將掌心遞過來,這般便打算直接攤牌了。 【妾身也不再與蕭郎含糊其辭;實是想要問問,這些日來蕭郎心中,可是有了別的意中人?】 蕭濃情一愣,顯然沒料到時隔多日再度見到的意中人竟會直截了當問出這話來,眸光微閃著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會兒后,卻也沒有否認。 我深吸一口氣收回手,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這天殺的蕭濃情竟當真在本侯與鳴香二人間搖擺不定,竟還純情到連掩飾都不會,也不怕眼前本就不情愿嫁他的姑娘徑直趕了他出這點絳閣。 于是我暗暗冷笑一聲,徑直寫道:【那人……是極樂侯】 我看蕭濃情,蕭濃情噌地站起身,滿臉不可置信般朝我看來。 眼見他耳根又浮現出薄薄的紅潮,手足無措般避開了眼前姑娘的視線,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真想替鳴香上去抽他一巴掌。 這蕭郎倒也當真該覺得羞愧,本身是個見異思遷的偽君子倒罷了,竟還喜歡上了意中人的意中人,更是個欲斷未斷的斷袖。我看到蕭濃情雖然窘迫,卻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困惑,似是在好奇他的鳴香姑娘如何會知曉這茬,便想了想,帶著一絲惡趣味繼續在他掌心寫道: 【實不相瞞,早在與蕭郎花想樓初遇的那日,妾身便覺得,蕭郎似是在透過鳴香看什么人一般】 說罷將自己那雙被他夸贊過的美眸揚向他,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又道:【想來是因為鳴香,與極樂侯生得有幾分相似對嗎?】 蕭濃情看著掌心中的筆劃,微微蹙眉道:“不……呃,這怎么會……” 我目光一凜,接著循循善誘:【蕭郎與極樂侯在京中的種種,妾身早前也聽說了些;依妾身看來,蕭郎許是一早便對極樂侯一見鐘情,卻因他是個男子而遲遲不愿正面自己的感情,陰差陽錯之下邂逅與他相似又眷戀著他的鳴香,便將這份綺思寄托到了妾身身上】 我看蕭濃情,蕭濃情極認真地任我在掌心劃著,原本清澈的碧眸浮出一絲迷惘,繼而若有所思地伸指摩挲著那些白字,似是也在用心揣摩我的這番話。 童子雞不愧是童子雞,怎么就這么好騙。我咧開嘴角,眼見他漸漸上道,居然真的琢磨起了本侯的渾話,便收回手來假惺惺地總結道:【妾身雖然感激蕭郎的心意,卻不愿蕭郎現下左右為難,更苦惱于曾向妾身許下的承諾;我雖心悅于極樂侯,卻也更盼望他能尋得自己的幸?!?/br> 最后頓了頓,語重心長道:【若蕭郎還是窺不清自己的真心,便想一想,此后漫漫春秋幾十載,蕭郎希望每日醒來時自枕邊看到的,究竟是鳴香,還是極樂侯】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只看眼前這野雞美男到底開竅不開竅了。我悄悄打了個哈欠,見他果真沉默下來,一雙幽深的碧眸仿佛當真陷入了回憶與掙扎,便起身趁了此空去小解,再給他留些獨自思量的時間。 他若選了本侯,本侯便可再勉為其難地與他演繹一出斷袖的話本,繼續先前那報復的大計;他若選了鳴香,我也可自曝真身狠狠地嘲諷他一回,總歸是解了心頭這口惡氣,日后自此不相往來便是。 …… 一炷**夫后我悠閑地遛回廂房,看到蕭濃情已是站起身,碧眸恢復了先前的清朗。 見我回來,他忽然一步上前,執起我的手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想不到鳴香姑娘為了成全意中人的幸福,竟也甘愿讓步,不才蕭某實在感激不盡;此番大恩大德,蕭某更是無以為報,今生愿與姑娘結為義兄妹,不知鳴香意下如何?” “……” 我聽得一臉懵怔,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他這是……這是選了本侯? 看著他仿佛豁然開朗般匆匆離去的背影,我感到背上來歷不明地一寒,心中隱約冒出了些不詳的預感,直覺自個兒可能招惹上了一個**煩也說不定。 …… 于是趕緊褪下這身女兒家的衣裳,遣人叫了頂轎子一路回侯府,想與我那還在兄長家中靜候佳音的崇賢弟細細探討一番,看看這下一步究竟是該如何應對。 進寢臥一看,東墻邊我那崇賢弟最喜愛躺著小憩的老虎皮上并沒有他的身影;又摸去南院的廚房,也沒有在我這侯府研究著烹飪什么湯品。最后踢開書房大門,發覺這廝竟在我侯府認真地做功課。 我看著桌案下方已被他寫完的厚厚一摞經史作業,呆道:“賢弟,你這又是中了哪門子邪?” 須得知曉我這崇賢弟雖不似本侯這般頑劣,卻也從來不是肯自覺用功的主兒,不然御史府也沒道理年年都要買新的雞毛撣子,崇大人嘴角那嚴厲的紋路也沒可能那么深。 見我回來,崇少便放下筆嘆了口氣,幽幽道:“眼看下屆科舉僅剩兩年有余,此時不用功,更待何時?!?/br> 我看著他,感覺好容易合攏的嘴角又有裂開的跡象。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從崇少口中聽出這般努力上進的話來,而且竟還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