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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人客氣,雜家還要回御前伺候,就不多言了,大人保重?!碧K近道,拱手一禮,帶著兩名小內侍匆匆而去。 走了一些距離,后頭的小內侍從上前道:“師父,您為何不把那話再說一遍?童大人怕是沒有聽見?!?/br> 另一名小內侍也同樣面帶疑惑。 這兩個都是蘇近的心腹,他低聲道:“既然沒聽見,那也不必再勸,都是命數?!?/br> 他剛才的話原是勸童冉去陛下那里服個軟,若是有誤會,也一并解釋清楚。奈何童冉走了神,沒有聽到。同樣的話再重復第二遍也沒意思了,況且,童大人拿到陛下的披風后明顯有了情緒波動,他的勸阻也許就是多此一舉,不重復也罷。 御輦走得很慢,仿佛在等待什么。 蘇近他們很快便趕上了隊伍。他一到,便被楚鈞叫進輦中回話。 “他可說了什么?”楚鈞問。 “回陛下的話,童大人說想見陛下,但陛下已經走遠,小的就擅自做主回了他?!碧K近道。 楚鈞沉默一會兒,既沒有稱贊,也沒有訓斥。 蘇近在這靜默里斟酌片刻,最后道:“另外,童大人拿到陛下的披風后,愣了好一會兒神,小的跟他說了兩三句話都沒回過來?!?/br> 楚鈞睇他一眼:“你說了什么?!?/br> 蘇近訕笑:“就是一些……勸他來跟陛下服軟的話?!?/br> “多管閑事?!背x沉聲道。 “是是,小的多言了?!碧K近賠笑。 楚鈞沒再說話,撩開一點龍輦的簾子,外頭靜悄悄的,除了內侍和禁軍,不見一個行人。 他變成小老虎的時候,每次坐車出去,童冉都喜歡叫他看外頭。他沒什么興趣,敷衍地看兩下,就要求回車內坐下,童冉每次都要碎碎念一番,說他這頭小老虎沒有幼崽的好奇心。 “京城里的人呢?”楚鈞問,他早過了好奇心旺盛的時候,但忽然又有些想念那情景。 “稟陛下,因今日的祭祀禮,都回避了?!碧K近道。 “是因為朕要來吧?!背x道。 “是,禮部生怕陛下有所閃失?!碧K近道。 楚鈞垂下眼眸,擺手讓蘇近退下。 * 童冉裹著狐裘披風回到莊子上,因為披風很厚,他甚至出了一些薄汗。 蘇全一眼就認出了那件披風,道:“陛下賞的?” 童冉點頭,敏銳地捕捉到了蘇全的情緒,問道:“公公認識它?” “自然是認得的?!碧K全笑,“這件披風原是先皇后給陛下的生辰禮,后來先皇后故去,陛下因為思念母親,讓人又補上一截皮毛,改了長度,一直用到今天?!?/br> 童冉解披風的手頓住了。 他披上披風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上頭熟悉的氣味,猜測這是楚鈞貼身之物。但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珍貴。 蘇全又笑著道:“陛下肯把這件衣服賞給大人,定是對您極為重視了?!?/br> “嗯?!蓖捷p聲應了,心情有些復雜。 他回到自己屋里,解下披風,小貓咪跟小老虎一起湊在炭盆邊烤火。 “崽崽,小虎?!蓖浇兴鼈?。 小老虎瞅他一眼,勉強應了一聲,然后又懶懶地在軟墊上趴下。 小貓咪發現老虎不懟兩腳獸了,噔噔跑過來,討好地對這頭會給它食物吃的兩腳獸喵喵叫。 童冉摸摸貓咪的腦袋,又悄悄觀察老虎的神色。 似乎沒有生氣。 “崽崽,”童冉湊近趴在軟墊上烤火的小老虎,“給我摸摸好不好?” “嗚哇!”虎爪子一揮,把童冉趕開。 就知道擼老虎。 早知這樣就不該給他披風,讓他凍病得了! 小老虎轉過腦袋,不搭理童冉了。 童冉傻笑兩聲,他家崽崽似乎不那么生氣了。 * 祭祀禮后,修路的工程正式開始,童冉近一個月都沒再見到沈西,連其他幾名歸入道路清吏司的工部官員,也都不見了人影。 此外,他還發現戶部的人總在發愁。 童冉抽空問了吳歡,吳歡愁眉苦臉道:“修路的費用比想象中更大,除了路本身,還有一些百姓要拆遷,不僅要給他們新的房屋,還要給田地,這一樁樁都是銀錢吶!” 童冉點頭,他很理解戶部的難處。修路是個大工程,投入大、投資回報期漫長,雖說各地衙門會分攤一半費用,但這對國庫、對各地官府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想當初小鍋縣修路的時候,他還自掏腰包借了縣里不少呢。 借? 童冉忽得想到了什么。 投資理財產品中,有一項叫……對,國債。 他沒買過,不過略有所聞,那是一種國家發行的債券,以國家信用為基礎,向社會公眾借款,并承諾在一定的期限里支付利息、償還本金。 朝廷因為修路的緣故財政緊張,如果發行這種債券的話,大約能募集到一些。 大成已經立國兩百多年,如今朝局穩定,應該是有足夠的基礎的。 童冉考慮了許久,他沒有貿然跟吳歡或者戶部的任何一人提及,這件事情很新穎,且牽涉面甚廣,一不小心就會引來爭議。最保險的辦法是直接跟楚鈞商量,再由他下旨讓戶部cao辦。 童冉嘆了口氣,湊到床邊抱抱熟睡中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