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街一爸_第46章
“先吃粥,還是先喝藥?”貓大爺冷冷地看著相當不配合的病患。 病患閉嘴,乖乖喝粥。吃到最后一口的時候,趁貓大爺不備,白春笙迅速張嘴,把那塊被他舔的都沒有味道了的泡菜一口咬下來一大半,滿意地給自己的嘴巴添了一丟丟咸味。 看著一臉得意的河蚌精,貓大爺抿抿嘴,難得沒有訓斥他,拿了濕布巾給他擦了擦嘴巴,冷酷無情地丟下一句話:“半個時辰后,我過來喂你喝藥?!北汴P上門出去了。 “小謝!秋蘆!”白春笙扯著嗓子沖著外面喊了兩聲,謝篁和商秋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兒進來了。 “掌柜的你餓了吧?那個王大郎也太過分了!我給你煮的五個白水煮蛋全被他給吃了!就給你一碗粥!”螃蟹精義憤填膺地告狀,那五個雞蛋可是他從牙縫里給白春笙省出來的! “不是一碗粥……是半碗!小謝,哥好餓……”白春笙委屈巴巴。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吃白水煮蛋,但是,人在餓著肚子的時候,還有什么好挑的? “你閉嘴!大夫說了,掌柜的這是中了虎刺草的毒,傷口沒有痊愈之前,不可沾油膩葷腥寒涼之物?!鄙糖锾J將螃蟹精推到一邊,左右看看,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面起餅,偷偷塞到白春笙手里,“我問過了,這面起餅不是發物,可以吃的,不過不能多吃,你先墊墊肚子吧?!?/br> 白春笙看了看那只有約莫兩個雞蛋大小的餅子,嘆息一聲,默默地接過來,一口一口十分珍惜地吃了起來。 “說起來,掌柜的,你好端端的怎么會中毒呢?難道是有人看咱們食鋪生意太好,故意給你下毒?”謝篁不放心地追問道。 “胡說什么?虎刺草并不是什么烈性子的毒藥,又死不了人,我猜大約是混在了什么蔬菜里,掌柜的無意中觸碰到了,再加上他本是水妖,肌膚比常人敏感,因此便紅腫了起來?!?/br> 商秋蘆出身王府暗衛,對于尋常的草藥也有一番研究,雖不如毛大夫那般精通,對于虎刺草這類偏門冷門的害人玩意兒,反倒是比尋常大夫更清楚些,自然知道有些肌膚嬌嫩的人一旦觸碰到虎刺草的絨針,便會渾身紅腫瘙癢,不過卻不會致命,配以合適的藥草敷在紅腫處,不出七日定然會痊愈如初,也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那就好!那掌柜的你這幾日就不要去鋪子里了,那幾道菜我們都學會了,你不去也無妨的。明日早市忙完,我多給你帶兩個面起餅!”謝篁知道不是有人故意暗害,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隨即又開始心疼他家掌柜的養病期間每天要餓肚子了。 “在餅子里多夾兩塊泡菜吧~” 白春笙可憐兮兮地看著謝篁。 “就兩塊!”謝篁心虛地看了商秋蘆一眼,湊近了悄聲道,“若是多了,被王大郎那廝發現了,往后便什么都不能帶了?!?/br> 白春笙:o(╥﹏╥)o 第36章 因著白春笙是為了做泡菜才被虎刺草誤傷的, 往后那幾日,貓大爺看著那一排放在墻根子下面的泡菜壇子便一百個不順眼, 恨不得一腳踢翻。 不過, 到底想到這些泡菜是蠢河蚌吃夠了苦頭才腌出來的,強忍著才沒有踢翻它們,這么幾日過去, 白春笙吃白粥吃的都快懷疑人生了,雙手上的傷終于完全好了,看不出一絲曾經紅腫的痕跡,沒有一根汗毛的雙臂,白皙瑩潤得恍若絕世暖玉雕琢而成, 指甲根處泛著一點淺櫻色,貓大爺每每看著這一雙玉臂的時候就在想, 若是讓這河蚌精穿上華貴的服飾, 每日里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懶洋洋地躺在窗下的軟塌上,定然是一幅絕美的美人春睡圖……咳!雖然美人是名男子。 白春笙好不容易熬到雙手痊愈,第一件事就是趁著貓大爺出去上工的時候, 悄悄打開了自己腌的番薯梗,打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又酸又辣的泡菜味道撲面而來,白春笙咽了咽口水, 撈了一碟子番薯梗出來,清水洗干凈瀝水后, 下鍋炒了一下,又在另外一口鍋里煮了些面疙瘩,就著番薯梗美美地吃了兩大碗。 屋檐上,一只黃白花紋的大貓目光灼灼地看了看那一碗散發著強烈刺鼻味道的泡菜,伸出爪子撓了撓耳朵,轉身迅速跑走了。 “主子,白掌柜方才趁您不在家,偷偷炒了很辣的菜,吃了兩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秉S白花紋大貓蹲在碼頭公房的桌案上,一板一眼地打著小報告。它是王鯤風剛到清水河鎮便收服的一批小弟中的一員,王鯤風割破手指,取了自己的血給這些未開靈智的野貓喝,這些野貓便比尋常的家貓更加聰明,雖然還是不能口出人言,但充當尋常的探子倒是比人還方便些,且壽命也比尋常野貓更長一些。 這些野貓察覺到了給王鯤風充當密探的好處(有人投喂 壽命延長),也很樂意給王鯤風做些盯梢的活兒,尤其是在白掌柜那邊盯梢的工作,因為白掌柜經常會將自家吃不完的魚蝦之類的留給野貓們吃,導致貓大爺手下的許多野貓都想去白掌柜家盯梢,為此還打了好幾架,黃白花紋的大貓打架很厲害,便搶到了這個美差。 不過,在野貓們看來,這樣的盯梢并不是什么壞事,它們動物原本就是有這樣的本能,喜歡上一個同類,便不由自主地想去觀察他。大概是它們主子平日里太忙了,所以不方便自己親自觀察,只能讓它們幫忙盯梢吧? 黃白花紋的大貓有些羨慕他們主子,白掌柜長得好看,又做的一手好魚蝦,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伴侶! “知道了,繼續回去盯著?!蓖貊H風拿出一塊小魚干丟到黃白花紋的大貓腳下,那大貓銜著魚干跑開了。 貓大爺此刻并不知道,若不是他及時將這只大貓密探又遣了回去,只怕家里那只蠢河蚌傷口剛好,又要受一次傷了。 院子里,白春笙偷偷摸摸飽餐了一頓,收拾好偷吃的痕跡之后,便開始琢磨著這泡菜的事兒。 很明顯,那野生番薯藤也并不是全然安全的,最起碼,對于他來說并不安全,因為里面雜生的虎刺草他一碰就過敏,如此一來,泡菜的原材料便只能花錢買了。他打算去找給他供貨的那兩個漁家,反正他們有船,可以挑平日不打漁的時候,撐船去收割那些野生的番薯藤,到時候東西運回來,他便就近雇幾個附近人家的主婦們過來幫忙分揀,將番薯藤摘下來洗干凈,這活兒簡單,每人每天給個二十個銅板就已經很好了。 不過,如此一來,這腌番薯梗的價格,勢必就要漲一些了。 想到店里經常有些外地路過的客人說想買些土產回去,白春笙笑了笑,既然他做的泡菜那么多人喜歡吃,他索性便將自己做的腌番薯梗、辣椒醬和蔥油訂些精致的陶罐裝起來,三個一份,外面再用竹篾編一個竹籃子,好看又體面,對那些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貴人們來說,也是難得的野趣兒。 這樣一來,倒是能解決了周嬸嬸說的食材貨源不足的問題了,走高端定制禮品路線,自然是越稀罕越好了。 至于做好了賣不出去?實在賣不出去,他就讓王鯤風幫忙送到州府大鋪子里寄賣去!反正泡菜和辣椒醬這東西又不容易壞,存放得當,一年半載的也不會變質呢。 之所以想到這個,主要是因為上輩子白春笙的老娘閑著沒事便喜歡出門旅游,家里又不缺這點錢,又沒有孫子孫女可帶(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一言不合,老太太便揣了一張銀行卡出門溜達去了。老人家旅游的時候除了凹造型拍各種廣場舞經典造型照片之外,另一個愛好就是從各地購買當地的土特產帶回來了,每次老太太旅游回來,帶的土特產都足夠全家人吃好久,什么北邊的牛rou干,南邊的水果干,東邊的海鮮干貨,西邊的果脯辣醬…… 腌番薯梗算它三十個銅板一斤吧,辣椒醬五十個銅板一斤,蔥油稍微貴些,畢竟豆油不便宜,算一百個銅板一斤,再加上定制包裝的費用,滿打滿算,一個禮盒便定價三百個銅板,對于尋常人家這個價格非常令人咋舌,但是,白春笙知道,對于那些富貴人家來說,三百個銅板,不過是尋常打賞下人的一些零碎花銷,況且他看過雜貨鋪里賣的那些土產,沒有什么精致的包裝,拿去送人也沒有他這個體面大氣。 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擔心時間長了忘記,白春笙便準備進屋去拿了紙筆,先把想好的東西記下來,再將需要定制的陶罐和竹籃子的樣式給畫下來,抽空找作坊定做,剛拿起筆,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粗魯的砸門聲。 “平南軍搜查叛黨,快開門!”白春笙本來懶得去開門,沒想到外面的敲門聲卻是越來越大,后來索性自報家門,聽到是官府的人搜查叛黨,白春笙無奈,只能戴上帷帽跑去開了門。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推到地上,帷帽跌落在旁,剛養好的手心,毫不意外的又一次擦傷了。 他最近肯定是水逆了,不然不可能這么點背! 摸了摸擦破了皮的掌心,白春笙默默站了起來,也不敢去和門外那些數量不算少的,自稱是“平南軍”的軍隊壯漢們爭執,反正他沒做虧心事,也不怕他們來查,索性便讓到了一邊。 “方才可有看到一只黃白花紋的小貓進來?”那些人進了院子一陣翻騰,大約是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便過來問白春笙。 也是巧了,這個點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周幼青也和對門的王大娘母女去了繡坊,說是繡坊新來了一批活計,她們趕早去挑一批好的回來,好賺一筆錢給家里人裁幾件換季的衣裳。 “方才倒是看到屋檐上有只黃白花紋的貓,不過很快便跑掉了,這個點,碼頭那邊卸貨的都歇息了,大約是跑去碼頭找魚蝦吃了吧?!彪m然不明白這些人明明說搜查叛黨,怎么竟問起了一只貓,不過,白春笙向來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當下便隨口扯了一句想把這些人打發走。 他不知道的是,方才正是看到這幫人兇神惡煞地在這附近挨家挨戶破門搜查,那黃白花紋的密探貓才急匆匆跑去給它家主子報信去了。 那些人聽到果然有了那貓的蹤跡,為首的便冷冷地看了白春笙一眼,唰地一聲抽出佩刀,正要搭在白春笙肩上,只聽得一陣細微的破空聲,為首的軍漢悶哼一聲,佩刀應聲落地,拿刀的那只手臂不自然地垂下來,看樣子應該是骨折了。 “怎么?平南軍如今竟成了龔家的私兵了不成?未經允許擅自闖入縣內抓捕叛黨?這光天化日的,哪來來的叛黨?可有朝廷海捕文書?”王鯤風帶著一幫手下匆匆趕來,看到白春笙別在身后的雙手,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一臉冷肅地看著那為首的軍漢。 “大公子?”那軍漢臉色一變,當即令手下軍士收起了佩刀。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豫親王府的大公子,對他們家大小姐可是有大恩的! 當年,龔家還不曾執掌平南軍的時候,龔家大小姐便被選為豫親王側妃,因著這層姻親關系,龔家這些年在軍方著實風光,一路從不起眼的三等世家,成為威名赫赫的平南軍統帥,執掌一方軍權。 只可惜,他們家大小姐自從生下一個半妖之子之后,便再沒有生育。據說當年王妃以維護王府聲譽為由,送走了王府女眷生下的所有半妖子女,他們家大小姐生下的三公子,還未曾學會說話便被送去了別院,多虧了當時在別院的大公子多加照拂,這才讓三公子平安長大。 龔家雖是武將世家,為人卻十分耿直,對于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兒也十分憐惜,若不是當年的龔側妃親自看中了俊美多情的豫親王,他們家也斷不會為了巴結權貴把自家女孩兒送去王府做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