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去任誰也不敢信，他在網上瞎幾把談的朋友，到了想約一炮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童星。竇玏看著卻好像不怎么驚訝，反而是很失落地問他：“你很失望嗎？”

    這不是廢他媽話嗎！

    廖文瑞心情更煩躁了，他想揉頭發，但是全身都被緊緊包裹著，一身的脾氣都沒地方發。他揣著兜，想要轉身，又逼自己面對眼前的這個混小子：“……”

    竇玏也固執地看著他，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最后廖文瑞敗下陣來，他抬手捂住臉：“別鬧了，口罩戴上，萬一有人認出來?！?/br>
    竇玏抿了抿嘴，沒有動作。

    “我想見你，我怕你難過，所以我想見你?！备]玏說，“要我陪你去喝酒嗎？”

    喝個屁??！

    廖文瑞現在滿腦子只剩下怎么跑路，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盡量和平地說：“不喝了，先吃個飯吧，我一會兒要去見新經紀人?！?/br>
    竇玏本來恢復了的神色又馬上摔了下來，跟上廖文瑞的步子：“一會兒？不是說好了今晚一起……”

    他這樣的語氣，就像即將被主人拋棄的小狗，惶恐不安，可憐巴巴。廖文瑞狠了狠心，頓住腳步回頭。少年的個子在同齡人里已經比較高了，能和廖文瑞平視，甚至還高出來一些。

    廖文瑞不太敢直視他，覺得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一個負心漢一樣。他低聲說：“我們的事……之后再說吧?！?/br>
    竇玏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為什么？就因為我比你??？”

    廖文瑞糾正他：“小很多?！?/br>
    “就因為這個？”

    “除了這個還能有哪個?！绷挝娜鹗箘懦榛亓耸?，“我要是早知道你是……”

    話到這兒戛然而止，廖文瑞覺得直接說出來有點狠，沒再說話了，氣氛有點凝滯。

    竇玏說：“所以你想和我分手？我不能接受?！?/br>
    “你騙了我，你不接受什么？”廖文瑞火氣上來了，也顧不上這是不是公眾場合，大聲說，“這事就這樣了！”

    “你也騙了我?！?/br>
    “……”

    好吧。廖文瑞心虛了，他擺擺手：“對，所以我們互相撒謊，誰都不信誰，沒繼續談的必要了?！?/br>
    “我不接受?！备]玏還是這么一句，跟復讀機一樣。

    “我管你接不接受，你不接受，要接著煩我，我就去找你爸，告訴他他兒子在sao擾我，他想要公了還是要私了?！?/br>
    竇玏：“……”

    他瞪著廖文瑞，眼睛都瞪紅了，捏緊的拳頭上青筋凸起。

    可廖文瑞一心想逃，根本沒有去關心這些?！八阄野萃心?，就別給我添亂了，我現在沒有時間陪你玩過家家?！?/br>
    那時候竇玏是個什么表情來著？記不清了，反正不太好受的樣子。

    廖文瑞被司機喊醒，微信支付車費，迷迷瞪瞪下了車，司機臨了還在后頭說：“別忘了五星好評啊小哥！謝啦！”

    給個屁啊，廖文瑞一邊拼命回想和竇玏的那段孽緣一邊還要分心吐槽司機，老子又不是叫的滴滴。

    他自個兒走了一小段，酒醒得差不多，進小區的時候保安攔住了他，見了他的臉之后才恭敬地放行?！傲蜗壬??！?/br>
    廖文瑞摘了帽子之后就沒再戴，轉彎上樓，開門的時候腦子還在想，竇玏這些年里確實老實，再也沒有聯系過他。

    那陣子他空虛了很久，幾次拿起手機還想和那個賬號說說話，但是每次都來不及點開就放棄了。

    他分不清真相揭露之前自己喜歡的是什么，是竇玏扮出來的這個人，還是那種有人依靠的結實感。

    但是這些東西在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

    到家里他又接到了井宴的電話?！皽蕚渌藛崃螤?？”

    “沒呢……”廖文瑞身心俱疲，“您倒是挺有精神的啊?！?/br>
    “想睡，孩子鬧又爬起來了?！本邕@會兒應該是躲在陽臺上打的電話，聲音壓得比較低，“你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劇本啊?！本缯f，“你還沒考慮？”

    “啊?！绷挝娜鹛崞疬@個就頭疼，他總不能告訴井宴竇玏是他前男友所以最好別合作，但是就算告訴了井宴她也只會戳著他的腦袋說他是豬腦殼。

    井宴的語氣很認真?！傲螤?，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你的事。以前那些先不管，我們只看未來。你不可能一直接這個綜藝那個綜藝客串兩個好片拍幾個爛片，這樣是能混日子，但不是你該混的日子，你才三十歲，你的事業沒有到底?！?/br>
    她的話讓廖文瑞陷入了沉默。

    他很敬重井宴。井宴是他的第二個經紀人，也帶他最久。

    說是經紀人，他和井宴更像是知己朋友。當年他和庚娛的合同到期，自己有了經驗名氣和資本，想自己開一個工作室，井宴二話沒說就離了職，繼續當他的經紀人。

    那時候他是有些迷茫的，是井宴一直在他身邊：“你挺直腰板走你的，后面有我呢?！?/br>
    井宴當然真心希望他重新站起來，是他一直逃避，固執地當一條咸魚。

    “本子我接了?！?/br>
    井宴反而有些驚訝了：“你想好了？”

    “想好了?！备]玏再怎么厲害，也是個毛頭小子，還能拿他怎么樣啊。

    井宴很欣慰，但還是讓他明天看了劇本之后再做最終決定，又跟他雜七雜八地扯了一些，互相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