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逆推紅樓夢_分節閱讀_55
賈瑛揚起小臉看了一會兒,臉上由迷糊逐漸變得清明,“啊,薛爺爺,您老怎么也不來家里玩兒?我還留著好些東西,要給您卻找不到你的人?!毖μO見不像是大人教的他,是發自孩子內心,心里越發的高興,三年不見,這孩子還記得他,還給他留了禮物,誰聽了不高興? 賈瑛也不發憷,主動上前拉了他的袖子:“薛爺爺,我跟您留了一件好東西,你可還記得您在船上給我買的那個會搖動的木馬,我呀,讓我小舅舅幫忙改了一下,那個東西會自己走路了?!薄笆菃??”薛太監也很高興,爺孫兩個一應一和的說了起來,親熱的真如一家的爺孫。 “老爺,”外面忽然急匆匆的來了一個下人,滿頭的汗水,在外面呼喚著賈赦。 賈赦告罪一聲,喚了他進來問,“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沒有看到爺在這里接待貴賓?” 那下人急的不行,滿頭大汗,腳步虛浮站都站不穩,一看就是出了大事情,進來普通一聲跪下:“老爺,奴才斗膽,斗膽,······老爺您去庫房看看,咱們家里遭賊了啊?!蹦桥耪f著竟然嚎啕起來,“祖宗們留下的東西丟了一大半,·····”。 賈赦聽了吃了一驚,就是薛太監也嚇了一跳,急忙問,“你說什么?” 那下人似乎才發現薛太監還沒有走,遲疑的看了賈赦一眼,賈赦急道;“看什么看,快說,有沒有外人?!?/br> 薛太監聽了心里舒坦,那下人也急忙磕頭道:“咱們家庫房里失竊,封存的圣上賞賜給老太爺們的東西丟了許多?!?/br> 賈赦這才急道,“怎么可能,那可是圣上賞下來的寶貝,爺從來不敢動,命人好好的裝箱封存,就怕有了什么閃失吃罪不起,如何會遭竊,看守庫房的人呢,他們是做什么吃的?” 薛太監卻急了,急忙起身道:“公爺還在這里問個什么勁,還不過去看看?”他是宮里出來的人,比別人對御賜之物更是感敏一些,又自覺賈赦把他劃歸自己人,又有賈瑛這個小交情在,總是比對旁人那里多了一份關心。 賈赦這才反應過來一樣,急忙抬t跟上薛太監,急匆匆的呼喚人,“快來人,去把大門給關了,一個也別走了?!本褪窃赓\也不是現在的事情,可他咋呼著的樣子看似現在要抓住賊人,這慢半拍的樣子實在讓人懷疑他是如何治理地方九年,還得到嘉獎甚至升了爵位。 薛太監顧不得多尋思,因賈赦吩咐事情耽誤了一時,他便快了賈赦一步趕到庫房,因為有下人帶路,倒也沒有耽誤行程,入得大開的庫房,他隨意的翻開了幾個箱子,再看了幾處,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上面東西全都是御賜之物,這也是賈赦小心,把當初賞賜之物的所有配飾及物件名字都一起封存在箱子里,如今倒好,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底座及單子,東西倒是不見了。 ☆、第58章 牢獄 沒有盞茶的功夫老太太和邢薇這里就得了信,說是公爺和薛太監雙雙入了宮,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兩個人連隨從都不要,單騎快馬就走了。 因為還有外客在,怕薛太監還有什么事情,邢薇合著老付氏等人也在這里陪著老太太說話,聽了這話,俱都吃了一驚,老太太連忙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戰戰兢兢的答道:“咱家庫房失竊,丟失的都是圣上賞賜給祖宗們的東西?!崩咸粤艘惑@,急忙去看邢薇,見她面上并無表情,卻也不見吃驚,再去看王氏,只見得面色慘白,心里便是有了數,心里嘆道,這是何必?為了驅逐老二出去,老大夫妻竟然出了如此下策,真是同根相煎何太急? 老付氏也去問邢薇,邢薇搖頭道:“我不清楚?!彼怯杏脦旆坷锏臇|西逼迫老太太同意二房出去的打算,也早就跟賈赦商量過,卻沒想到賈赦會先她而行用了這么激進的手段,這種做法若是沒有生賈瑛之前她或許會用,如今有了兒子女兒,她反倒是束手束腳的放不開了,反倒是賈赦,依舊是我行我素,愛恨分明。 王氏已經撲在了老太太腳下,求道;“老太太救我,”她送出去的時候覺得痛快,壓根就沒喲想那么多,賈赦夫妻出去做官的時候,大包小包的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庫房里只剩下些粗笨的家伙,雖然都裝了箱子,可依舊蓋滿了灰土,她派人打理還費了不少的功夫,那里去細想過那是老祖宗們得的賞賜呢? 如今想想,這恐怕是賈赦夫妻九年前就設下的套,等著她來鉆了,可她還不敢去埋怨,賈赦夫妻一去九年,回來比當初更為風光,九年前他們壓自己尚且不費吹灰之力,如今何嘗會費力氣。王氏很是清楚如今能夠救自己的只有老太太了,撲倒在她面前就哀聲求救。 老太太何嘗想的不跟王氏一樣,只她也不想想,依著這個時代的規矩,那些御賜之物都是輕易動不得的東西,賈赦夫妻打包拿自己的行禮尚可,為何要把賞賜隨身攜帶,為了表示尊重,人家已經封存,誰會知道王氏如此大膽的敢動賞賜之物? 只明知道是套,她王氏也敢下手,當時何嘗想過那是別人的東西? “作死的東西,你不把政兒害死你不肯罷休?”老太太氣的踢了王氏一腳,還不解恨,卻也知道耽誤不得了,急忙喚人換衣,“進宮,”她要進宮去求情,且不為王氏,這御賜之物丟失之罪,是誰都承受不起,何況這還是明知故犯的拿了御賜之物去送禮,老大這一回來就拿了這事來開發,何嘗不是為給自身月兌罪,——這九年來他真是長進不少。 賈母無限悔恨,自己一念之差,居然把王氏又放出來,做下彌天禍事,如今卻要全家人替她陪葬。又再心里暗罵,這老大夫妻不把自己和老二不逼死不罷休,如此大事不說隱瞞,偏還要鬧騰出來盡人皆知。 老太太其實心里都明白,只是她不肯承認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一會兒埋怨賈赦夫妻,一會兒責罵王氏,唯獨不肯承認自己糊涂多事。這兩人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賈赦再不靠譜,總比邢薇多一份對御賜之物的敬畏,損失一件是什么結果,他不比別人清楚,如何會拿御賜之物與王氏來斗氣,——他又不是沒有別的方法把王氏置于死地? 就是邢薇也沒有想到他們一去就是九年,她把榮國府托付給韓氏管了六年還是好好的,可王氏得了管家權就動庫房,這不是處心積慮就是故意,只能說找死的人何必看黃歷,這自己求死,還要連累別人跟著受累。 全家人都整理妝容坐了馬車去跪宮門,引得剛才還看熱鬧的百姓又去看大新聞,這賈家剛才風光無限,這又是何事鬧得這么大的動靜? 轉眼間就見羽林衛風馳電掣的沖了出來,頭也不回的直奔榮國府方向,這是?別是樂極生悲榮國府出了大事情?一眾人等急忙各顯神通的吩咐人去探聽,更是留下人在宮外探望,這等大消息,怎么能夠不盡早知道,也好長長教訓。 不一刻,王氏私自開啟榮國府庫房,拿御賜之物送禮的事情便傳遍了京城,不說人們嗤笑賈母老糊涂,明知道這個兒媳婦膽大包天,手不干凈卻還要放她出來禍害家人,只說那收了王氏所送禮物的人也急的恨不能上吊。 這里面就有王子騰本人。 作為娘家兄長,他很是理所當然的收了妹子的請托之物,且他為了送元春入太子府,經他手送出去何止一件兩件,當時他也問過王氏東西的來歷,王氏只說是老太太給的東西,那里想過這是賈赦庫存的貢品?也賴他自己,并沒有細看,完全忘記了這個meimei劣跡斑斑的人品。 恨不得一宿白頭的何止王子騰,太子府也炸了窩,太子殿下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是沖回臥房,掀開那九香鵜鶘玲瓏鼎,細看底座上的刻字,果然有“御賜,榮國府”的字樣,他雙t一軟,“完了,”完了,單這一件他都跟父皇解釋不清,何況庫房還有,還有一件他已經隨手賞人。原本想要拉攏賈赦,才要了他的侄女進門,還迅速的提了她作才人,誰知道這卻是個催命的,到處連累人,那王氏也是膽大,開了別人的庫房,拿御賜之物送人,自己送死不打緊,這一下連累多少人。 不僅是太子府,那些收受了王氏禮物的都忙著親自跑去庫房翻看禮物,顧不得嗆鼻子的灰塵,親自擦拭趕緊了去瞅暗紋,果然,沒錯,個個都有標記“御賜榮國府”。 菩薩這會兒都要顯靈,讓你貪心,手欠就要付出代價,這會可不就來了報應! 眾人都在家里急的商量對策,打聽來的消息卻是榮國府一干人等已經打入了天牢,——這丟失御賜之物已經是死罪,不管這人是王子還是庶人,誰也不能僥幸。 外面掀翻了天,邢薇卻在天牢里細細詢問,“為何如此?”賈赦仰頭看著高高的窗口透出來的一絲眼光,懷里抱著嬌軟的女兒:“我不第一時間揭發出來,難道回頭讓我們一家子為她償命?”賈赦眼里透著狠光,王氏不除,難解心頭之恨,妻兒大仇容忍至今,已經算是他法外開恩。 因為早先分家的時候就有過約定,這私開庫房,早就是王氏犯了族規家法,容不得老太太在包庇護持,邢薇當初跟他商議回頭拿這個威脅老太太同意把二房徹底的分出去,可邢薇畢竟是女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老庫里一直存放著賞賜之物,這些東西除了壓庫也沒有別的用處,整理裝箱,也是每個家庭慣有之例,怕的就是無意中損壞,吃罪不起。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一去九載,也沒有料到王氏膽大包天,居然敢動祖宗的遺榮,老太太居然也縱容至此,不管不問。 庫房里也不是只有御賜之物,可既然是賞賜的東西,自然比其他處得來的東西要金貴,王氏過去也曾經管家理事,專挑這御賜之物送人也不知道是她故意還是無知,還是不是自己的東西不在乎,反正她知道好賴東西,盡撿這御賜之物送人。她這一送不要緊,今天不揭出來,明天頭疼的就是自己,不說王氏會不會有一天拿這個反咬一口來威脅自己,只說收到禮物的某一人有意無意的發現,都夠自己喝一壺,何況,里面還有可能有千方百計想要找自己茬的人,還有自己永遠也得罪不起的人。 到時候拿著這個來威脅自己做事,辦了也是死,不辦還是死,倒不如現在這樣,趁著萬民傘的熱乎勁,圣上也能體諒自己九年不在家法外開恩,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九年時間,足夠一個男人長成,何況是危及一家老小性命的事情,賈赦早就想的周全,越早發出來,對他們反而越有利。 男人是不想用心,一旦考慮清楚了,十個女人也不及,何況邢薇根本就對本土的律法一知半解,體會不深,這個世界并不是是你做的就是你的責任,若是有人想要牽連,哪怕你只是同姓,一樣也逃不了挨罰的命運。 何況嚴格說起來賈赦還是大家長,誰能躲,他都跑不開一個管家不嚴的罪過。 賈赦自己早就考慮的清楚,自己一家人應該能夠摘的清,所以才有意無意的留薛太監敘話,恰好,賈瑛也出來“配合”,“發現”的順理成章,幾乎沒有痕跡。王氏的這次已經是罪不可恕,誰也保不了她了;至于老太太有什么罪責,他自然是不大關心,這前因后果,她做了就得認。 賈政會得到如何報應他更漠不關心,作為男人一不能養家,二不能自保,三不能教妻,整天躺在女人后面等著享福,淪落到受女人牽連,是他咎由自取。至于賈珠和寶玉,也只能說他們投錯了胎,有這么一對父母,就自認倒霉吧。 賈璉和賈瑛面面相窺,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料到幾分,可卻從來沒有看過父親面上此時的堅毅和狠絕,這種自斷求生的本能,還有報仇雪恨的釋然,也讓他們慌亂的心瞬息間平靜,是啊,自家人憑什么要為仇人填坑,雖然會遭些磨難,可只要能全家人一起,還有什么災難抗不過去呢? 賈璉身負母仇兄恨,比賈瑛更多了一絲同仇敵愾的解氣之心,繼母或許知道王氏所為,可他卻沒有父親的切膚之疼,所以多少能忍,可,賈璉心頭悸動,若是真的能夠替母報仇,就是舍了這爵位又有何可惜 賈赦一家在里面風平浪靜,足足關了三個月之久,好在得益于“萬民傘”及他們也是“牽連無辜”,上面也有關照,除了少些自由,桌椅板凳,文房四寶,c鋪錦被一樣不少,飲食雖然簡單,卻也四菜一粥,米飯饅頭,足夠幾人吃飽不餓肚子,并沒有受任何皮rou之苦。 因為閑暇時間多,賈璉干脆跟人要了書本來溫習,順便教教弟妹讀書寫字解悶,邢薇干脆也托了人送了毛線,給家人準備冬衣。 賈赦也沒有閑著,九年的縣令讓他多了許多人生精力,不管對錯是非,先寫出來再說,不管以后孩子們看了有沒有得益,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大概是上面有了話,只要不跟外界聯系,獄卒們都能答應,并替他們把東西弄來,只是他們一家五口悠閑的牢獄生活讓那少數幾個人知道,都嘖嘖嘆息這一家人的粗神經。 外面因為他們鬧的沸反盈天,天牢里倒是一片溫馨甜m,一家五口首次共居一室,密不可分。 整個京城再次因為榮國府有了共同的話題,每天人們關心不是“王氏送禮給了誰?”就是“昨天又抓了誰家的夫人?” 王氏早就被羈押,從她嘴里問出了不少收受“御賜”之物的夫人,老太太,包括王子騰夫人在內的許多京城勛貴家貴婦人都受到了牽連,審問。 因為牽扯眾多,案情又大,早就被圣上明旨批復,不管涉及到誰,一律不能包庇徇私,所以,只要是王氏有所交代的人家,皆被羽林衛查抄檢問。交還御賜之物還不罷休,給王氏辦了什么事情交代清楚,你有什么資格,膽子敢收受禮物。 王氏也想胡亂攀咬,報復邢薇韓氏等人,可惜幫她做事經手的下人早就嚇破了魂,招認的比王氏還詳細,王氏是怎么吩咐的,讓送誰,誰接的東西,還有誰看到的等等,他們也都保證,送禮的并沒有張家,邢家等處,王氏難免又多吃幾頓鞭子,挨些皮rou之苦。 張家也及時遞交狀子,狀告王氏謀害張氏及賈瑚性命,一石激起千層浪,王氏后來做過的放貸,包攬訴訟又都被人起底狀告,挖了出來。此女膽大包天的惡行成了京城教育女兒的負面典型,誰說女子只在后宅相夫教子,她若是心思不純,一樣可以連累滿門。 賈赦早就聲明跟賈政斷了關系,可王氏還是有門路往外伸手,她不僅借著榮國府的名頭,還拿了她兄長的名帖出去辦事。 賈赦可以說是無辜,這王子騰可以說是遭了報應。 王家早就被羽林衛封門,此次事件太惡劣,圣上特令羽林衛特辦,此乃皇帝陛下唯一領導的直系部隊,只聽從陛下一個人的命令。 從王子騰夫婦的臥房,王家客廳和庫房都搜出來了榮國府庫房的東西,順便的還從他家庫房里查出了別的違禁物,王氏夫妻被羈押已經成了定局。何況經過他手送出去的東西他還解釋不清,這都交由大理寺,晉王爺親審,這又有了王氏拿他名帖犯下的罪行,這位王家的領頭人,被他meimei送上斷頭臺已經成了定局,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他的命。 老太太也挨了訓斥,早就被圣旨剝奪誥命,念及其年紀與不是她“指使”,發往京城庵堂修行,因為待罪之身,連皇家御廟都沒有資格進,只是在罪婦集中的“水云庵”自省其身。 被連累的何止王家一戶,隨著王氏的交待,奴才們的佐證,京城女牢首次人滿為患,關的都還是昔日的“貴人”,女牢頭先還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人,再后來就硬氣起來,銀子照收,傳話是不可能,原來是上面傳了話,圣上親自發話,誰都不得法外開恩。 你以為她們收銀子收到手軟,無事還可以折騰折騰昔日的貴人,一定是這次“貢品”事件得益最大,最高興的人。錯,這次得益最大的自然是皇帝本人,做皇帝這么多年,頭一次可以得意的對天大笑,終于可以沒有顧慮的把勛貴一網打盡,軍隊權利順利的收回囊中,卻也不會落個卸磨殺驢的名聲,夜里睡著了都會笑醒。 女牢里人滿為患,男監里也滿到無處關人,皇帝陛下借著這一次查抄“禮物”,一次性把名單上涉案之人查了個干凈,果然沒有一家是干凈的,自然也沒有幾個能夠逃離囹圄。最最重要的是,跟賈、王兩家有交情的多是勛貴之家,偏他們才是皇帝最為忌諱迫切想要一網打盡的人,這次不用任何借口只要公正嚴明,即可把所有的心事了個干凈。 牽一發而動全身,只看你有沒有皇帝陛下感興趣的東西,再看你交待的東西給不給力,剩下的輕拿重放可是全隨皇帝的意,原本還會跟皇帝爭長爭短的大臣們這次全成了縮頭烏龜,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替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