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逆推紅樓夢_分節閱讀_36
底下想著反正不是自己出銀子,便也遵照此言招辦不誤,說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年月不為了銀子肯出力的人也不少,尤其以往賈赦還為了百姓沒少掏錢,這公告一貼出來,卻有不少的人來響應。 邢薇便讓人在外面細看,可有人形跡可疑,徘徊不定,先找人監視看看動靜。 如此又過了半月,果然理出了犯罪嫌疑人。賈赦聽說案子有了眉目,急匆匆的就從工地里往家趕。 “你是怎么做到的?”賈赦顧不上去衙門看嫌疑人,先回家問邢薇如何能夠發現案情。 “不過是打草驚蛇爾?!毙限睋u頭晃腦的賣弄著。她也是極為興奮啊,自己竟然成了破案高手,前世怎么沒有發現這一技能? 賈赦就又詳細詢問。卻不過是邢薇想著重賞下來作案的人恐怕會心虛,聽仵作分析,這發現死者的地方雖然不是第一現場,可案發地絕對不會很遠,只因為死者身高體重都不輕,一般人在他死后不被人發現的挪動他還真是不可能,那地方雖然偏僻,可依舊有打草放牛羊的牧童老人會經過,也只能說明這棄尸的人力氣絕對不是很大。另外就是肯定是熟人作案,死者應該是沒有防備,或許還在睡夢里,因為第一刀就刺中了腰腹要害位置,對方恐怕害怕沒有透,才又連補了四刀,這四刀刀痕跡有深有淺,最淺的一刀位置已經有了偏移,也只能分析這人或許是力氣用盡,或許也是情緒殺人,四刀過去已經卸了勁。 雖然人臉模糊不清,配飾也無,衣著還在,綁發的布條,加上他雙手的厚繭和腳底的繭子,都大致可以推斷他的身份,只是一般出力干活的普通百姓,早先賈赦也張榜通告過轄區可有失蹤人口,他怕有所遺漏,派人逐個村莊通知,基本上是三個縣區人人皆知溪縣發生了命案,事情鬧的這么大,半個月過去,倒沒有人報案,說明死者不是本地人。 身上既無紋身,又不少其他的零部件,連衣服都除了刀痕也沒有其他的破損,也排除了意外的可能。 幾方面綜合起來,他殺不說,還是附近的人作案,既然如此,高薪懸賞即使不能夠找到殺人的人,恐怕至少可以找到個知情者,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只要他經過,必然會有人看過他。 其實這也不過是個幌子,打草驚蛇才是邢薇最終目的,人在激情犯罪的情況下,大多都是不用思考的,等案子發了,就不信這人不后怕?邢薇讓人在外面留意那些看榜的人的異常,又排查了幾個胡說八道冒名領賞的,這嫌疑犯就呼之欲出了。 原來這人也貪財,他還僥幸的想要進衙門里探探動靜,只因為頭幾天就有人試著瞎說一通冒名領錢,邢薇也讓人給了,當然,不大不小一筆財富,過后又無人追討,讓著嫌疑犯也動了心。 他思考了幾天,在榜單前轉悠了幾次,每次回家都精神恍惚,直到最后下定決心走進衙門,這些都有人跟蹤報告給邢薇知道,這也確定他最少是個知情者,這人前腳進了衙門,后面邢薇就讓人去找他的家人套問,只說她丈夫去領賞錢了,她可能夠確信丈夫可以領回來,若能便羨慕她家日子就可以好過了等等。 這嫌疑犯的妻子一口咬定她丈夫定然能夠領導賞銀,還說她見過死者,那人不信,說她冒認,還說如此她也可以去領賞金,嫌疑的妻子便張嘴形容了許多那死者的衣著相貌,還特別說了幾個那人身上沒有的東西和特征,最后倒都在他家后屋地下給挖出來了,證明她沒有說謊。如此一來,她丈夫就有去無回不說,連她自己都被控制了,兩相逼問下,嫌疑人果然交待了罪情。 原來這嫌疑犯人叫做茅三,今年三十六歲,父母早亡,他跟兄弟早就分家另居?,F在跟他妻子就住在離案發地不遠的村子最邊上,離發現尸體的地方不到兩里地,他有一兒一女,女兒居長,已經嫁人生子,剩下小兒子在外做工。這茅縣窮,男子家里若是能走開,多會趁著農閑時分在外做工掙錢貼補家用,這茅三也是如此,因此便認識了死者。 這死者跟他一樣,也是趁著農閑出門做工的人,這一次在外面攬了活,離這茅縣不遠,他做完活領了工錢便繞到來會會故人,順便省幾個住店的錢,因是晚上才登門,不想這茅 三知道對方身上大小有一筆銀子,便見財起意,臨時起了殺心。 因見到的人很少,即使有,也因天黑看不清,所以那些所謂的知情人大多是冒認,可茅三不知道,還想著報案既能領銀子又可探消息。 整個作案過程十分簡單突然,因是男客,這茅三跟著他睡在兒子的屋里,半夜他無意間碰到枕頭底下那朋友壓的銀子,似乎很大一包,得有十幾二十兩的樣子,心里便起了意。尋思了一會兒睡不著,便借口起夜拿了原來家里養羊時候褪皮時候備下的尖刀,趁著對方熟睡,下了手。事后他沒有驚動妻子,用被子包了死者,把他背出了屋外,用平時自家種莊稼的獨輪車給推到發現死者不遠處的地方,因為力盡又害怕,便把死者拋尸在沼澤地里,回來打掃了現場,他妻子前后競然不知情。 她當然也問過丈夫客人去哪了,可對方卻告訴他人家要趕路,趁早回家門,至于她為何不去領賞銀,這也是她丈夫嚇唬她,躲都來不及,還怕別人不知道自家曾有過此人?她也害怕,又忙著家務出不了門,她聽說有人領賞發了財,在家念叨幾次大概讓她丈夫下決心去撞大運。 茅三熟悉地形,特意選了一處茅草多,泥地深的地界,不想后來賈赦騎馬巡邊,卻剛好陷在了里面,才發現了死者,還他一個公道。 要不是茅三貪財僥幸,恐怕也很難被人抓住替死者償命~~這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因口供和物證齊全,賈赦又派人去取了死者家調去證據,還派人尋了死者做過活的那家,證實那次他家付了銀子十八兩,一般的做工不會有這么多,偏這次他家里好事連連,家里長輩高興,派賞了許多,這人也肯干活,所以得的賞錢就多了些,他并不舍得用,否則也不會貪圖省幾個住店的錢而喪了性命。 死者家屬也來人辨認尸體,領了尸體和搜出來的銀子還有官府例行的撫恤金,千恩萬謝的回家去了,案子就此結了,賈赦謄寫了公文,報到了上面,等著批復,這殺人者也好秋后償命。 雖然案子破了,可沒有他幾分功勞,心里有些耿耿于懷,邢薇勸他:“你還想著轄區里多幾個殺人犯不成?”又道:“這人說來也是被窮給逼的,如果他不稀罕這幾個錢,可能就不會出現殺人的事?!庇终f這事情的深遠影響:“一個人作惡,連累家人無數,還不都是窮鬧得,”這殺人犯的妻子被鄉鄰指責辱罵,已經不堪受辱自盡身亡,她的女兒被婆家嫌棄,還是賈赦插手才免于被休棄回家,但她所生的子女已經被當地村子里的孩子羞辱責罵,連他們的祖父和父親也不喜,找借口要再娶妻生子。 倒是他兄弟還算是有幾分良心,聽說家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回來給他母親收尸安葬了,房屋土地豬羊等全部變賣,把銀子給了姊姊護身,自己一走不回頭,無了音信。 這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只因為這男人起了貪心。 “你把手頭這份工做好了,就能夠給他們帶來些財富,不如你每年貼補銀子的強,你看你如今把那溪縣的百姓養成什么樣子了一有災荒,老人孩子都圍著你哭,還不是指望你伸手掏銀子?你有幾個臭錢不在乎,可讓下一任縣令怎么辦?他們可都是指望著俸祿養家糊口的?”都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縣令雖然不大,可單每年的份例錢也有大幾千兩,也被賈赦投給了百姓,加上自己貼補的,一年一萬多年銀子大了水漂,也把溪縣的百姓養壞了。 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還有升米恩斗米仇,還有不勞而獲養貪人心,自家又不是在這里呆一輩子,下一任官員如果恢復以前的攤派雜稅,那這些百姓還不起兵造反??? ☆、第46章 回家 其實富人家里也不乏貪贓人命的,只要是人,都有權,錢,情的糾紛,有的人一笑而過,有的人努力去爭,再有的人便想走捷徑。說來還是窮人做事清楚少攀扯,犯罪伏法,殺人償命,那些富人官員多狡辯,托情,找人冒名丁頁,罔顧法紀??伤麄円坏⑷朔呕?,可就不是一條人命可以了事的。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個世界就是弱rou強食的時代,上位者說的話就是法,可以決斷下面的人命,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都不惜踩著人命熬成人上人。 賈赦聽了若有所思,他這三年里看不上那些多出來的雜稅,只要不是上面的派下來的捐稅,自家一律不添加任何名目的征收,即使有些損耗銀子,也都是自家補上,加上地方上富戶獻上的“份例”,每年確實貼補進去萬兩銀子有余,他是有掙錢的鋪子不在乎這個,可后來的縣令呢?誰做官不是為了養家糊口,就算是他們不撈不占,也得有銀子來貼補啊,有句俗話叫做千里做官,只為吃穿,家里富裕的有幾個會到小地方來做縣令?跟他這樣只為了做官倒貼銀子的官員有幾個?就是他妹夫林如海也說過他幾次,張捷似乎也在看他笑話等他哭鼻子,只是他沉浸在百姓的奉承堆里沒有清醒,這下被邢薇用人命官司一嚇,才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 于是賈赦又把精力都投入到民生建設中去。 都說樵夫難為無米炊,就是做官也一樣,賈赦把銀子控制住了,老百姓們卻有了怨言。 原來,淤縣和茅縣還有溪縣本就是緊鄰,溪縣因為在上游,相對來說條件還好些,這也是張老太爺偏心,細心給自家姑爺挑的不好也不壞的地方,這樣即使開了后門做了縣令,提意見的也少。 只這淤縣和茅縣的百姓早就在羨慕溪縣的百姓了,好容易老天爺開眼把淤縣和茅縣都并給了賈赦,他們也以為自己可以享受到溪縣老百姓一樣的福利待遇,等啊等,縣令大人倒是也興修水利,建設農田,開挖池塘等,干活倒都是有工錢可領。 可有些痞子或者老人也想學著跟溪縣原來個別百姓一樣去奉承賈赦幾句得個賞銀,卻發現,不僅沒有了,還會被賈縣令給教訓一頓,教訓完了不算,還得家里出勞力去做工,——你都混到要飯的程度了,還不去做工掙錢? 尤其是那些老人拉著孩子去討錢的,賈赦就會責備他們的子女,竟然餓著老人,虧著孩子,念在是初犯,暫不追究,若有再犯,嚴懲不貸。 不僅淤縣和茅縣的百姓如此,就連溪縣的百姓也發現縣令改了作風,比以往更“摳門”了。 想要搭賞,可以,干活多了就有,干活多且質量好,加倍,于是那些手腳勤快能干的人越來越多,好吃懶做憑著嘴賣力的就沒有了市場。 事有利弊,人有私心,風言風語的出來不少,在一些人的鼓動下,有一段時間工地上竟然招不到工人做活,賈赦氣壞了,這是喂了一群白眼狼出來??? 邢薇笑著搖頭,這是威脅,看你沒有人做活可怎么辦? 不過,這事還真難不住人,三個縣衙里關了不少人犯,都是那種夠不上十惡不赦,流放殺頭的輕犯、從犯,經過邢薇的建議,把他們以改勞動教育,然后以勞動成果報上級批準,或減輕處罰,或者免于刑事責任。 這個時代關押的犯人,沒有門路有可能真的在里面關一輩子,雖然只是一丁點的小事,可三年縣令一輪換,有的卷宗就找不到了,有的根本就沒有卷宗,就那么被當時的官差衙役或者“上面”的人給抓了,就那么一關,連個手續都沒有。 人誰不想自由,難得有這么一次機會,不管是為了什么事情進去的,個個都拼命做工,就是不沖著自由,只看著一日三餐每頓飯有菜有rou還管飽,他們就不愿意偷jian?;脑俦魂P回去??! 得,縣令大人不僅么有被難住,還得了一批不用出工錢,只管飯就行的強勞力,這下三個縣的百姓們傻眼了,得罪了縣令會有什么后果他們很快就知道了,賈赦恢復了從前縣令的各種雜稅,雖然沒有多收,可也沒有少多少。 除了溪縣的百姓有些接受不能——三年時間,他們已經被養叼了,以為只要有賈赦在,他們就可以繼續享受各種實惠。 可惜,賈赦的報復很實際,貼出告示,有給面子的就交,超過一半人不響應,他立即辭職,次子前自然要找當初找他“借”過銀子的人家要銀子,當然,利息就當送的了。 這下溪縣的百姓們炸鍋了,原來縣令大人“賞”的銀子還是要拿回去的?茅縣和淤縣的百姓們也算是心理平衡了,原來做官的都一樣,原來還以為這賈縣令是個傻子? 相比交稅還是既交稅還要還銀子,老百姓當然選擇交稅了,反正三年前都是這么過的,這三年下來,家家條件都好不少,不用擠都交得起,當然了,這三年間的縣令大人既然沒有提補交,大家伙都當他忘記了,一律免提。 個別心存僥幸的,家里又迎來了如狼似虎的公差大人,這些人也不搶糧食只搶人,反正工地有的是,就是缺勞力,你們既然愿意做免費的工,縣令大人成全你們。 于是工地上又多了許多白工,想要回去,行,交稅。 好吧,這一年溪縣的稅收超常征收,當然,除了正當上繳上去外,剩下的賈赦也不截留,他真不差這個,這樣嚴厲只是方便以后的縣令工作,也免得真的養叼了這些百姓。 升米恩斗米仇,他這還沒有走呢,就已經出了這么多的白眼狼,不把他們打下去,可怎么是好?難道是他跟下一任縣令有仇? 茅縣和溪縣窮多了,又沒有三年時間養精蓄銳,賈赦便又出臺政策,以工抵稅,反正新開挖的工地極多,需要的人工更多,只要肯來的,不僅管飯,還有工錢,當然這工錢每個月會扣一部分稅,剩下的才能拿回去。 老百姓算了一算,并不虧,至少還賺一天三頓飯,于是,也都收拾收拾上工地去了。 因他肯聽別人的話,當地老農的經驗只要可行,就能采取,這些人也會得到獎勵,人多好干活,還有人出主意,就這么這,賈赦的三縣工作齊發展,基本上是步入正常了。 辛苦也是有成績的,淤縣現在成了魚,水稻,蓮藕,混養生殖基地,茅縣除了這幾樣,還有不少養牛羊的百姓。 不說稅收翻了幾番,前幾年賈赦投資的錢也回了本,卻原來是有些地實在太糟糕,拍賣都賣不出去,賈赦心急就自己買了回去,當然,因地太次,價錢并不高,這下投資起來也更舍得,不過一年功夫,又是魚塘,又是蓮藕菱角的,就有本錢收了回來,按這樣下去,以后可比京城里的莊子都有的賺頭,因為這里一年四季都可以有出息,可比京城冬天休眠的土地多了出息。 第二年卻是個災年,也是老天爺開眼沒有在去年連陰雨連天。 也是因為去年休整了水利,雖然不是三縣處處貫通,可到底是經受住了考驗,上游和下游都有水淹村莊和死人的報告,唯獨賈赦所轄的地方還算是平安。 “二少爺,你怎么來了?”賈璉一下了船就奔衙門,這雨太大,車輪險些就陷進了泥坑,好在越走路越平坦,路上行人也不如他在別處所見了那樣行色匆匆,還有人不時的夸贊著父親,都說是老天有眼讓賈大人連任。 到了衙門一報名姓,可是把看門的嚇的大吃一驚;“這大雨下的啊,您要是路上有個好歹,可叫老爺怎么活?”這句話可真是暖了賈璉的心,不管是不是出自父親的口,總歸還有人記得自己是賈家人。 從小到大都在張家長大,雖然沒有人嫌棄自己不是他們家人,可越大越覺得自己寄人籬下,心里總是空落落的感覺難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