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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宗主所言甚是?!币幻尚薜?,“但不知許宗主有何對策,如何將這災難控制在落雁山周圍方圓百里之內?” 許陛道:“值此危機存亡之際,諸位可愿聽本尊號令,不生一絲嫌疑之心?” 眾仙修道:“無不從命?!?/br> “好。以先師所傳,八方與五行相對,各派皆有所長。如今請各宗門將所長書于這玉簡之上?!痹S陛一揮手,名門中弟子將玉簡呈于各宗門宗主,道,“本尊將根據各派專長,安排所守方位與人數,然后請各位立即回去整頓宗門上下弟子,奔赴落雁山?!?/br> “本尊有言在先,務必做好滿門上下,以身殉道的準備……不過你等放心,若真有這一日,我許陛必先死于陣前,天臺宗必先于任何一個宗門覆滅!” 聞許陛之言,眾仙修默然無聲,心中對許陛卻是肅然起敬。既然許陛先以身作則,又不惜滿門以身殉道,此時也無人敢言退縮,都一一將各自宗門擅長之術寫于玉簡之上,呈交給許陛。 天色越來越沉,白晝黑夜幾乎難分,天空如同一片被染成墨色的大海,仿佛隨時都要坍塌下來,湮滅整個世界。 突然,半空中一聲如雷霆般的巨響,竟然連整座朝瑤山都震了一震。 眾仙修大驚失色。 許陛道:“出來了?!?/br> . 就在朝瑤山那一聲巨響之時,與二哥過招的秦湛猛然嘔了一口鮮血,被二哥一扇打得半跪在地。 落雁山崩,天地震動。秦湛的法力幾乎都耗在落雁山上以元鈞壓陣,如今陣法既破,內里早已重傷。 二哥一手摟著江云疏,一手所持折扇輕輕翻轉,一扇刺穿秦湛的左肩,對他微微一笑,嗓音溫柔而曖昧:“這一下,是替小疏還你的?!?/br> 秦湛已經無力還手,胸口血涌不止,一聲不吭。 “當年落雁山前,你想親手殺了他,是否把他當做了我呢?你以為他是我轉世重生?”二哥垂眸看看摟在手中昏睡的人,溫柔幾乎溢出眼角,微笑道,“是我蒙蔽了他的氣息,讓你把他當成我。他手上的梅花印,是我給他打的印子,因為他是我的人?!?/br> 秦湛捂著胸口,嘔出一大口鮮血。 “秦真君,我才說這么一句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后面說的話,你可怎么受的住呢?”二哥望著秦湛,溫柔地笑道,“那天在落雁山上,有個人要拔觀瀾劍,你是否覺得那是我派來的手下?呵,真是不巧呢,那也是你的師兄啊?!?/br> “那天若不是我震倒棠蔭塔讓他脫身,你是不是又要殺他一次呢?” 秦湛的手緊緊握拳,閉上眼睛,渾身都顫抖不止,大片大片鮮血從唇角溢出。 “你自以為對他深情,守了他一千年,其實你才是傷害他最多的那一個人?!倍缥⑽⒏┥?,低頭俯視著秦湛,道,“秦真君,真是可憐哪。你自以為在落雁山守他千年,其實這千年里,他與我,才是心意相通?!?/br> “這些年朝夕相對,我們互相說了好多好多心里話呢?!?/br> 秦湛眼前浮現出千年之前,電閃雷鳴之中,自己被符咒壓制著動彈不得,親眼目睹那人一襲紅衣,翻手一劍,氣吞山海。 那一劍,沒入了對面月白長衫的胸口。 那身穿月白長衫的魔王微微挑唇。 而阿殊自己的胸口,卻突然間血流不止。 魔王放肆地大笑,道:“我為你承受了一生中所有的厄運與黑暗,你閱盡光明心向璀璨。但你是我,我也是你。你與我,注定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同生共死?!?/br> 言罷,魔王的手握住劍刃,將那一劍向自己胸口捅得更深。 那身穿紅衣的人猛然嘔出一口鮮血,瞪大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渾身顫抖不止。 “你還不信嗎?”魔王微笑著摘下覆蓋著半張臉的銀白面具,露出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唯一不同之處,只有魔王眼角下的一點梅花印,鮮紅如血。 那一瞬,秦湛在他布滿血色的星眸里,看到了無數震驚、悲哀、憤怒,與絕望…… 淚水從那一雙盛著星河的眼眸中溢出,淚光如萬千流星隕落,任憑他有翻覆乾坤之手,也收之不住。 第26章 十域2 看著他滿臉淚水與不甘, 魔王大笑, 道:“容清殊,你永遠也逃不掉?!?/br> 他使勁搖頭, 仰天大喊了一聲“不?。?!” 那個“不”字在天地之間久久回蕩,卻拒絕不了天命的捉弄。 “你拒絕又如何?”魔王道, “自從你拒絕命運安排的那一刻起,我就因你而生,是你逃不出的宿命?!?/br> “命定我該如此,我偏不讓它如愿!”他一抬手, 落雁山應聲塌倒。 山崩地裂, 亂石如雨。 將他自己, 連同那月白的長衫,都深埋在落雁山下。 山塌后那一瞬, 觀瀾劍插|入山頂, 一雙白塔飛出須彌秘境,將他和魔王, 永生永世, 都鎮壓在地底。 沒有人可以撼動。 當年, 眼睜睜看著他與魔王一同葬身落雁山下, 無能為力。 如今,眼睜睜看他沉睡在魔王懷中…… 秦湛抬起頭, 望著被二哥抱在懷中的人,微微張了張唇,吐出兩個輕不可聞的字:“阿殊……” “你們這些人, 根本就不配喜歡他?!倍绱瓜马?,溫柔地望著懷中的人,道,“他只能是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