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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修長的手指仿佛白玉雕琢,因為病弱而帶著霜雪一樣的蒼白,握在手心里也冰涼如雪。 秦湛的手很暖,江云疏一向怕冷,任由秦湛摸了一陣自己的手,讓他把自己冰涼的手捂熱。 秦湛握著江云疏的手,長睫低垂,望著手中瘦得骨節分明的手,忽然開口道:“養一養,可吃?!?/br> “啊……?”江云疏愣了一下,方才懂了秦湛是在回答之前自己說他要“吃人”的事,笑道,“你還真要吃人?你別吃我,你喜歡吃什么樣的,有rou的嗎,我去給你抓幾個?” 言罷,江云疏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從秦湛手中抽了出來——因為手已經被捂熱了。 用得到他就用一用,用不到的時候就推開,是江云疏對待秦湛的一慣態度。 把手抽回來后,江云疏還不忘抬起頭,笑著對秦湛挑了挑眉。 秦湛看了江云疏一眼,并未說話,竟微微勾起薄唇,搖了搖頭。 江云疏微微睜大了眼睛。平時冰山一樣從來不見任何表情的秦湛,今天的短短一天里,竟然對自己笑了兩次? 而且秦湛一笑起來,就仿佛云山冰雪消融,一抹霞光照耀云林深處。連對美丑沒什么概念的江云疏都覺得賞心悅目。 秦湛從江云疏面前起身,將整個房間都環視一番,目光落在了放置于桌角的那只酒杯上。 江云疏順著秦湛的目光向桌上看去,知道他發現了桌上那杯毒|酒,心中暗暗盤算起來。秦湛欠了自己一條命,還把自己害成這樣,再借他的刀殺個人,也不算過分? 一把利刃握在手中,只要能為我所用,管他的來路正與不正。 秦湛走到桌旁,垂眸看了一眼桌上酒杯中蕩漾著燭光的酒水,問道:“誰送的?” “就是今天倒茶的那個人?!苯剖栉⑽⒉[起眸子,抬起頭看著秦湛道,“他說告訴我這杯酒其實有|毒,是他大師兄讓他給我的,看在我很像他一位朋友的份上才告訴我,讓我不要喝……” 說多錯多,江云疏有意不把話說全,甚至也沒有一句假話,至于其他全憑秦湛自己腦補。沒有一句謊話,但足以引導對方自動腦補一連串假象。 聽了江云疏的話,秦湛的目光一暗。 一墻之隔,兩邊用的招數竟然如此蹊蹺,其中奧妙不言而明。 秦湛問道:“人在何處?” 江云疏抬起頭,用下巴指了指裝著窗戶的那堵墻,答道:“逃走了?!?/br> 秦湛順著江云疏所指,走到墻邊,只垂眸看了一眼,用手一指。 一道金光從墻上射|出,一個金色的符咒從墻上慢慢浮現出來,是一個隱藏在墻內的傳送符。 江云疏看得出來,這個傳送符設置得十分縝密,沒有事先設定好的口訣,便是發現了這個傳送符也過不了對面去——還是自己當初教給何經的。 從秦湛之前破自己的陣來看,他于這一道應該也頗有研究,不需要自己提醒,就能知道如何破解。 果然,秦湛只看了一眼那傳送符,并不放在眼里,回首對江云疏道:“在此等我?!?/br> 江云疏連忙上前,道:“我和你一起去?!?/br> 秦湛看了看江云疏,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江云疏肩上。 江云疏抬起頭,看著秦湛,不解地沖他眨了眨眼睛。 秦湛道:“那邊,冷?!?/br> 江云疏故意用一種夸張的若有所悟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嘟起嘴,點了點頭。 秦湛冷如寒潭的深邃黑眸之中掠過一絲溫柔,伸手摟住了江云疏的肩膀。 一瞬天旋地轉,疾風撲面,江云疏一向趨利避害,本能地把頭埋進了秦湛的胸膛,讓他給自己遮風擋雨。 秦湛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 等疾風過后,周圍歸于一片平靜,果然陰冷非常。寂靜和黑暗之中,唯有水滴落打在石壁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聽到那水滴打在石壁上的聲音,江云疏渾身都猛然一抖。 曾經暗無天日的七天七夜里,無數遍聽到這個水滴落在石壁上的聲音。這周圍除了黑壓壓的石壁,有的只是黑暗和陰冷,還有無休無止的污辱和折磨。 這里,是赤霄洞! 曾經的一切鋪天蓋地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來,江云疏覺得渾身都在疼,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尤其是自己的右手手腕,仿佛又斷了一次。 江云疏微微蹙眉,心道還好沒有讓無望追來,否則此處機關遍布,不知道他會吃多少虧。 感覺到懷里的人一抖,秦湛以為是這洞xue中太過寒冷,將人往自己懷里按了按,溫聲道:“是否送你回去?” 江云疏咬了咬牙,搖搖頭,從秦湛懷里溜了出來。 忽然,一陣厚重的隆隆之聲在洞中蕩開,如同千萬雷霆的轟鳴。 這聲音江云疏再熟悉不過,是洞口石門落下的聲音。 看來,何經果然還在這里。 “呵……”一聲冷笑從黑暗中傳來,在黑暗的洞窟之中回蕩,“回去?你以為還出的去嗎?” 雖然那聲音因為在洞xue中回蕩而微微變了幾分,被染上一股更加冰冷和陰沉的音色,但江云疏能聽出是何經的聲音。 聲音分辨不清從哪個方向傳來,洞xue的四面八方,頭頂、周圍、腳下的石壁都在不斷回響何經的聲音:“我家小疏真是討人喜歡……這才幾年,就背著我找了這么些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