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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一閃身,龍尾拍塌了十幾里山體,山石如雨雪冰雹一般紛紛滾落。 秦湛身形輕落于地,劍指一抬,被黑龍盤住的金劍霎時光芒四射。 “轟——”黑龍轟然摔在地上,滿身鮮血,樹木盡被壓斷。 秦湛抬手,一掌打向黑龍額心的命門。 一個身影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以自己的身軀攔在黑龍的身前。 秦湛恐傷了面前的人,將帶著八分靈力的一掌生生收回,反噬自身,默默咽下喉間涌上的一陣腥甜。 江云疏轉頭對黑龍道:“還不快走!” 黑龍抬頭看了江云疏一眼,低低吼了一聲,飛身遁入黑暗之中。 確認無望安全逃離之后,江云疏方才回過頭,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秦湛一眼。 秦湛巋然立于原地,甚至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未曾動過半點,他眉心微蹙,深邃的目光緊鎖在江云疏的身上。 交手之時沒有一絲波動的平穩的氣息,此時卻是紛亂,洶涌不可遏制的氣息讓周圍幾丈內的參天大樹都震顫發抖,不敢抬頭。 江云疏動了動唇,卻第一次被他打斷了話。 秦湛冷冷道:“不必解釋?!?/br> 江云疏微微蹙眉,垂下眸子,道:“我不解釋,是我不好,你要把我怎么樣都行??取?/br> 江云疏咳了一聲,雙腿一軟,身子搖搖欲墜。秦湛連忙上前,抬手把江云疏接在了懷里。 倒在懷里的人柔若無骨,軟軟地靠在胸前,幾乎沒有體溫,仿佛摟的太緊都會像雪一般融化。秦湛俯下|身,將人輕輕橫抱起來,走進不遠處的山洞口。 洞xue里生著一堆火,借著火光環顧洞中的環境,周圍石壁被染上一層跳躍的金黃,石臺旁,一灘猩紅的血跡格外刺眼。 秦湛的目光微微一顫,將懷里的人輕輕放到與洞壁連接的石臺上。 躺在石臺上的人臉色蒼白如雪,額上布滿細細的汗珠,被冷汗打濕的長發貼在額角,眉心緊蹙,發紫的雙唇緊抿,昏迷中也滿是痛苦又極力隱忍的模樣,好像早已習慣了一聲不吭地一個人忍受痛楚。 秦湛微微蹙眉,俯身按住江云疏手腕的脈搏,探測他體內的狀況。 這身體本已千瘡百孔,筋脈碎得一塌糊涂,承受不住太強的靈力。上次秦湛只敢輸入少量的靈力把寒毒暫且壓制,只夠壓制一日,此時那股寒毒在上下亂竄,五臟六腑都被折磨得不輕。 秦湛握住江云疏的手,渡入一縷真氣將寒毒壓住,恐怕他身子承受不住,還是如之前一般,能壓制住寒毒即止。 碧靈草的寒毒非同一般,雖可用靈氣暫時壓制,但要徹底解開,還是非去東明界不可。 饒是這般折騰,昏迷的人卻沒有醒來。秦湛在石臺旁坐下,讓人靠在自己懷中,將人緊緊抱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破曉,一縷陽光穿過山洞口被枝葉的縫隙,照進洞xue。 雙眼敏銳地感覺到一絲明亮,江云疏微微蹙了蹙眉。 察覺到懷里的人微微蹙了眉,秦湛抬手遮在他眼前,盡量不讓光線刺到他的眼睛。 江云疏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擋在眼前的一只手。 秦湛只覺掌心微癢,是那人長長的睫毛輕輕掃過,一絲別樣的感覺走過全身,到了下半|身去,不動聲色地將手收起。 江云疏抬起眸子,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容。眉眼一如既往深邃而剛毅,深黑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樣,目光無比珍重,好似眼里裝滿了整個世界。 本來江云疏覺得自己和秦湛也沒什么,此刻發覺自己躺在他懷里,又被他這樣盯著,就莫名想起了無望說的“情人”二字,頓時覺得有些窘迫,連忙一側身翻下石臺,從秦湛懷里溜了出去。 不防懷里的人突然逃跑,秦湛連忙伸手去扶人,江云疏又呲溜一下從他指間溜走,往后連退了三步,和他保持半丈寬的距離才罷。 秦湛望著站在面前不肯親近的人,兩人便這般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僵持住了。 江云疏被秦湛盯得脊背發涼,只得率先開頭道:“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我想了一下,我們同為男子,這樣拉拉扯扯互相……接觸,似乎不太好,被人看到了讓人誤會?!?/br> 秦湛不語,只是盯著江云疏,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絲毫情緒,默默向他走進一步。 “你別這樣看著我呀?!苯剖柽B忙退了一步,道,“我知道你是坦坦蕩蕩問心無愧的,是我不好是我怕被人誤會……你就當幫幫我的忙行不行……” 秦湛望著江云疏,長袖下的手暗暗握緊,又悄無聲息地松開,沉默良久后,果真不再靠近江云疏,轉身走向洞外。 江云疏暗暗松了口氣,正在考慮要不要跟著秦湛走,突然覺得右腕上一緊,連忙跟上秦湛的腳步。 江云疏垂眸向自己右手上看去,一條細細的金鏈子系在右手手腕上,連接在自己和秦湛之間,自己只能這樣被他牽著走。 讓他不要碰自己,他就用鏈子把自己牽著走……江云疏微微瞇起眸子,沒有說話。這回竟然安安靜靜的,沒有和秦湛討價還價。 秦湛帶著人走下山,山下是一座小鎮,小鎮的四面被群山環抱,雖不繁華,鎮上人來人往也算熱鬧,儼然有世外桃源的風致。 江云疏正想提醒秦湛一句人多之處能不能先把鏈子收一收,卻連連接在自己和秦湛之間那一截細細的金鏈子已經被隱去,半點也看不見,唯有手腕上的觸感證實著鏈子還在,并未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