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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要上朝,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折,還要分出時間去檢查小皇帝的功課,有的時候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幾天下來,他就不爭氣地病倒了。 這病說重也不重,他只覺得全身乏力,胸悶氣短,胃口也很差,作夜批奏折,批著批著就忍不住吐了一回,剛好又看到天機營來報尚無沈予風,宮夕等人的消息,一時氣急攻心,差點暈了過去。 沈芍蓉知道后,立刻命太醫前去把脈診治。 謝玄禮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讓太醫把脈,另一只手拿著一本奏折,問:“如何?” 太醫的表情可謂是相當精彩,從茫然,到震驚,最后到恐懼,搭在謝玄禮手腕上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 謝玄禮皺起眉,“你有話直說便可?!?/br> 太醫撲通一聲跪下,不住地磕頭,“王爺,您……您這、這是喜脈??!” 第31章 殿內燃著助眠的凝神香, 安靜得可聞針落。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站在一旁的宮女太監均是噤若寒蟬。 謝玄微微探出身子,兩眼盯著太醫,“你剛剛說什么?” “回王爺,”太醫冷汗淋漓,連話都說不利索,“王、王爺的脈象往來流利……且、且如盤走珠, 應指圓滑,這……確實是喜脈?!?/br> 謝玄禮面色刷地沉下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放在書桌上, “簡直一片胡言!” “王爺,”太醫連連磕頭,苦苦求饒,“臣就是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欺瞞王爺??!” 他氣得全身顫抖, 眼里似有一團火,所到之處無一不熊熊燃燒起來, 把堆在書桌上的一堆奏折狠狠一掃。他從未如此暴怒過,臉色陰沉得恐怖,宮女和太監驚怕得大氣都不敢喘。 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杖斃這個庸醫和讓他陷入如此境地的沈予風! “沈予風, ”謝玄禮咬牙切齒道,“你欺本王太甚,本王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一連半月,謝玄禮把自己關在太興宮, 誰也不見。當日太醫差點被杖斃,剛被拉出宮,又被拖了回去。攝政王沒有任何吩咐,可憐的老太醫只好戰戰兢兢地繼續當值,糾結半天,還是寫了一個安胎藥方。宮女煎了藥,同午膳一起送入太興宮。謝玄禮見之氣得怒摔湯碗,又要將這宮女杖斃。雖然在宮女求饒后,攝政王又收回了命令,卻是無人敢再給他送藥。 太后和重臣,甚至是不諳世事的小皇帝都是莫名其妙,連番來勸了好幾回,卻連王爺的面都未成見到。 沈芍蓉憂心忡忡:“玄禮,到底出了何事你同哀家說,哀家替你做主,可不要一個人悶著啊?!?/br> 謝玄禮:“……” 眾臣跪倒一片:“還請以國事為重啊王爺,勤政殿的奏折已經比皇上還高了啊王爺……” 謝玄禮:“……” 小皇帝哭哭啼啼:“小叔為什么不想見阿彥了?是不是阿彥做錯什么,小叔說出來阿彥一定改……” 到底是他們謝家的種,謝玄禮心里一軟,把小皇帝放了進來。小家伙撲到他懷里,仰著頭看著他,“小叔小叔,你怎么瘦啦?” 謝玄禮皺著眉,只覺得面前這張臉竟有幾分像某人,畢竟有血緣關系,都說外甥肖舅…… 結果小皇帝只在里面說了一句話,又被攝政王扔了出來。 謝玄禮夜夜獨坐在太興宮的一片昏暗中,臉色陰鶩,胸口卻雜亂無章。他腦中洶涌作亂,憤恨和恥辱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這種情況持續了半月,他終于緩了過來。 那日,謝玄禮終于打開了太興宮的門,守在門口的宮女太監紛紛下跪,“王爺!” “本王要沐浴?!痹S久不說話,他的聲音已有幾分沙啞,“準備些吃的?!?/br> 宮女忙道:“是,王爺?!?/br> 謝玄禮頓了頓,又吩咐道:“本王要吃酸的?!?/br> 白雅在攝政王府待了一個月,在橋雨的細心照料下,身體完全恢復,除了那只被毀掉的眼睛?,F如今橋雨算是王府里半個管家,府內的一應事宜都由他掌管。兩人從前在紅燈門也算有幾分交情,橋雨不時地來探望白雅,還不忘替自家王爺做說客。 “只要你一心一意為王爺效勞,王爺是不會虧待你的?!?/br> 白雅冷淡道:“師尊也未曾虧待過我?!?/br> 橋雨正欲再勸,宮里卻傳來消息,請白雅白公子進宮。 白雅見到謝玄禮時,他正在用膳,膳食甚是簡單,碗紅米粥,幾樣素菜,還有一小碟酸蘿卜。站在他身后,伺候了三朝皇帝的老公公徐德海在一旁慈愛地看著他。徐德海是知道攝政王大怒原因的幾人之一,他從小看著王爺長大,深知王爺此人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只要給他時間,他都能一件一件地處理好。當日先帝駕崩,王爺也是像如今一樣,在太廟禮跪了三天,無論誰來都是一言不發,可最終他自己走了出去,扛起了先帝留給他的擔子,一心一意地為小皇帝守護這萬里江山。 謝玄禮就著酸蘿卜喝下一大碗米粥,接過宮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徐公公?!?/br> 徐德海忙道:“老奴在?!?/br> “下次多備些酸蘿卜?!?/br> “是?!币娭x玄禮總算有了些胃口,徐德海一時歡喜,口快道:“老奴記得,當日先太后懷著王爺時,也是一直愛吃酸的,最愛吃的便是這……” 謝玄禮冷冷地剮了他一眼,后者立刻靜不做聲,老老實實地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