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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神注視著這個世界。 可要是知曉神時時刻刻都盯著人看,被盯著的人或許會因此當場失控。沒有誰愿意被這般緊迫盯人,那未免太過畏懼恐慌。 但梅菲斯特不是。 他只會猶覺得不夠。 梅菲斯特渴望著五蘇的注視,他需要更多,他想要更多。 他希望五蘇時時刻刻都盯著他,哪怕是他所作的事情都在五蘇的視線下展露無遺。 那也毫無關系。 哪怕五蘇破壞,泯滅了他想做的一切,那梅菲斯特也只會親吻著五蘇的指尖,然后微笑著稱贊他做得很好。 不管是好與壞,只要是五蘇的一切。 梅菲斯特都渴望得到。 五蘇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光亮,平靜地說道:“如果是別人的話,被這樣盯著早就嚇跑了?!?/br> 五蘇沒有說他沒盯著。 但五蘇也沒說他一直盯著。 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很干凈,不管是誰都看不出來五蘇到底在想什么。 或許偶爾米娜會懷念那個一直都是這么可愛乖巧的五蘇,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總有些東西是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五蘇想。 … 五蘇看到了甬道的盡頭。 那是廣闊無垠的土地,在那如此寬廣卻壓抑的環境里,一座不高的祭臺圓潤地落座在中央。這里的高空是陰郁的,怎么都看不清楚的;這里的土地是粘稠的,不管是腳印拓在何處,抬腳都會有無數和剛才的巨蟲般生物猙獰地露出觸角與丑陋的前端。 這里生活著星之虹光,蠕動著不知何物的軟體,爬行著丑陋沒有肢體的巨蟲……散發著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就好似這里是最丑陋最惡毒的存在之集合。 梅菲斯特平靜地走著。 他所走過的地方。 死寂無數。 蠕動的蟲體,可以硬化的星之虹光,看著絢麗的軟體,看著丑陋的詭異縫合生物……它們在梅菲斯特踏足的瞬間,僵直著身體失去生機。 梅菲斯特留意到了五蘇的注視。 他說:“等價交換?!?/br> 這從來都是等價交換。 梅菲斯特給予了這些星外種族眷族的身份,但是在他……祂所需要的時候,那將是一切的收回。 從來如此。 紅眼雕像也是如此。 五蘇從來不會干涉正常的世事變遷。 只要不是惡意的,欺騙的蠱惑,錢貨兩訖的、殘酷的明價標碼從來都是規則的默許。 梅菲斯特的每一步都踩在底線的邊緣,卻從來不會試著去超越限度。 祂謹慎地衡量了一切,確保祂依舊能得到五蘇的歡喜。 相比較之前的種種算計,唯獨后者的難度才是萬中無一,世上罕有。 五蘇當然是喜歡祂的。 可五蘇也喜歡萬物。 精雕細琢的造物自然會得到寵愛,可橫生意外的美麗造物同樣可以取悅五蘇。 他愛萬物。 這愛有時是如此的稀薄。 到底什么才是五蘇最喜歡的? 梅菲斯特千百萬年來,唯獨渴求的,只有這一點。 而在主沉眠后,從一切的源頭中,梅菲斯特能看到依稀僅存的希望。 人類是一種多么奇怪的種族,擁有著丑陋復雜的rou欲,裹挾著極其短暫的壽數,卻能得到五蘇那么多、那么多的關注,是否意味著五蘇同樣對人類的情感好奇? 幾位正神在主的垂憐下擁有著極為稀薄的理智,這讓祂們得以得到諸種族的信仰,但祂們卻沒有情感。 或許看著安格斯表現出來的反應極為富有活力,但是那僅僅是對五蘇。 面對著領土這數百人,于安格斯來說,是爛泥是人類并沒有任何的差別。 祂不是不知道。 那僅僅是漠然。 不在乎。 諸神并不在乎信徒,那些回饋與反應只是出于對主之關注的渴求,出于本能的自然反饋。 可如果抽離了一切后,五蘇是否會在深以為是人族的時候,對某些情感有一絲絲漣漪的變動,哪怕是微弱的,極其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鼓噪暴動的紅色越發清晰了,在五蘇的眼中,那些紅色就如同絲線一般纏繞著梅菲斯特,在紅色絲線中回蕩的囈語好似是萬人萬物的祈禱與情感。 歡悅的、快活的、絕望的、痛苦的、扭曲的、悲哀的……無數的情感在紅色絲線般的存在纏繞著,勾連著梅菲斯特身上的那些不可直視,畏懼的恐懼的黑色。 這一刻,祂徹底撕去人的偽裝。 殘留著造物的外表,卻極為惡意地展露著神降的氣息。 倘若不是神殿的存在,現在領土的所有子民都會失控、亦或者墮落成只會念叨著晨曦的瘋癲失智者。 梅菲斯特一步、一步地抱著五蘇走到了祭臺前。 祂極為恭順地抱著五蘇跪下來。 哪怕前面什么都沒有。 五蘇想。 啊。 不對。 在祂前面的,是五蘇。 無數交疊在一處的囈語與情感開始展露,它們在這片廣袤的空間里似乎擁有著最為無窮無盡的供給,那些殘破的扭曲的肢體是它們的養分,恢弘而低調的祭臺圍繞著上千座躍動著幽藍色彩的燭臺,那種顏色近似在寂靜之地看到的色彩,卻更為深沉且不可估摸,在那些幽藍的光芒大亮的時候,五蘇看到了梅菲斯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