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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寬袖一揚、飛劍旋出,蹂身而上、飄若游云。 待到近前,他抬手將白布掀起,不知為何,郁安寧似乎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周身氣壓陡然降低,迸射出森森寒意。 沈曜沉默著把手臂一垂,白布自行緩緩地合上,他便后退兩尺,頃刻間御劍飛了回來,站在桌前面色沉郁,一言不發。 郁安寧走上前問:“看到之畫了嗎?” 未等沈曜回答,便聽首座袁玨的聲音再次響徹天際,縹緲中帶著幾分沉痛,“本座剛剛得到消息,司徒左使已被妖怪加害,仙逝于鎖妖塔中?!?/br> 一番話如冷水落入油鍋,名心山霎時間沸騰起來。 第38章 天命 “連左使都遇害,咱們還會遠嗎?” “妖邪橫行,天理何在?”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時不證道,更待何時!” 明心峰群情激奮、上下沸騰,對妖怪的恐懼在一個個鐵籠中猙獰面孔的鼓動下迅速轉化成憤怒的烈焰,殺妖聲震山野,可誰也沒有提及鎖妖塔是專為誘導妖怪、攫取妖靈的邪惡陣法。 袁玨雙臂高抬又緩緩地放低,嘈雜的叫囂聲漸漸趨于平靜,他便接著又道:“本座深夜修煉,感知左使一縷殘魂被蛇妖妖靈侵襲……” “首座的意思,左使的死必與蛇妖有關?”下面高聲打斷,怒意盡顯。 袁玨垂眸俯視,白衣飄蕩宛若神祗,極為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不就是昆侖蛇妖?”有人拔劍指向天際,“天理昭然,禍患不除不行,應當就地正法!” 話音剛落,只聽齊刷刷金屬聲響,幾乎所有人抽出佩劍,寒光閃閃、白花花一片。 “諸位稍安勿躁,”袁玨道,“即便妖孽,也該留有辯白之機?!?/br> 舉劍的群眾齊聲贊嘆,“首座仁慈,您掌管不滅天真乃六界幸事!” 袁玨示意,仙師們一起施法,勁風吹來,白布自下而上揚起,鐵籠內一條粗大蜷曲的蛇尾慢慢呈現在眾人眼前。 蛇尾連接著極為美麗的胴/體,腰身曲線、面容五官都堪稱人間極品。 世人雖然皆知是妖,這樣的女子出現面前卻仍驚艷得移不開視線,滿臉如癡如醉。 蛇妖驟然遇到強光,猛然間躁動起來,長尾撞擊鐵籠發出巨大響聲。 諸位道友集體向后一縮,見她無法掙脫,又直勾勾地盯了上去。 郁安寧低呼一聲,“之畫?!” 沈曜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郁安寧滿頭大汗、語氣急切,“師兄為何不把妖靈還她?” 卻見沈曜面色劇變,突然暴起隔著桌臺躍了出去,寬袖一甩長劍旋出,風馳電掣般刺向某個方位。 數道紅光自正前方耀然,中途匯聚成猛力漩渦,向著鐵籠洶洶而去。 長劍倏然刺向渦心,但一切似乎太遲,劍身與紅光碰觸的瞬間,光線大盛,發散出環環波浪及刺耳嗡鳴。 鐵籠中的蛇妖無法躲避,被蕩漾余暈波及,躁動的身形忽然頓住,目光慢慢地移向郁安寧,與他對視一眼,絕美面容定格于淡淡的笑意中,龐大的身軀微微晃了晃,脖頸拗成一個奇異的角度,咕嚕嚕地滾落下來,沖天黑血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許多仙徒躲閃不及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 沈曜御劍逼近,居高臨下,極為鮮有地厲聲發問:“宗主為何急于出手?!” 和宗主被他氣勢震懾,面色鐵青地后退幾步撞在一人身上,回頭望去竟是袁玨。 沈曜步步走近,目光似要將他穿透,和宗主顫巍巍拽住袁玨道:“老夫怒氣攻心,一時沒收住,請首座降罪?!?/br> 袁玨半晌沉吟不語,終是嘆了口氣,卻是望向沈曜,“宗主愛子心切,情有可原……” 沈曜周身寒意爆發,聲音極其冷沉,“事情沒那么簡單!” 旁側有人尖聲質疑:“沈少主什么意思,莫非為妖怪開罪?” “首座都發話了還是這么不依不饒,難道昆侖對這蛇妖另有隱情?” “話說蛇妖本由楊副史押送,少主一來就把副史貶回宗門,不得不讓人揣測??!” “別胡說,沈少主為人正直、一身俠義,人品信得過的!” “信得過?身邊總帶個漂亮小仙徒所為何事?” “嘿,你越說越遠了??!” 周遭竊竊私語連成一片,宗門仙首目各異目光紛紛粘結在沈曜身上。 昆侖是不滅天之外最有名望的仙門,如果六界執掌權力更迭,最大的可能會落在昆侖肩頭,此時此刻,卻因一只蛇妖陷入各色質疑聲中。 如果是好面子的宗主沈毅,肯定會當場暴怒耳后氣得吐血,被圈圍在中心的沈曜,仿佛沒聽見一般,從頭到尾都眉毛都沒動一下。 袁玨上前兩步道:“事已至此,少主多說無益,不如先……” 話音未落,沈曜已經黑著臉繞過他,抬臂便把和宗主提了起來,語氣森冷地問:“宗主當真是因為愛子心切?” 和宗主暗自發力,竟完全掙脫不開鉗制,被他嚇得瑟瑟發抖,“我、我、我……” 沈曜手臂突然一沉,袁玨手掌按在肩頭,“少主,三思?!?/br> “啊啊啊啊,妖怪??!” “快跑啊,魔頭來啦!” 外面忽然想起狂亂的哭嚎聲,仙徒們四散奔逃、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