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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思寧抬頭看了一眼喻旻,不動聲色地收了折子。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明天也有。求海星呀 第96章 想家 月華如水,盛夏的夜晚連風都是干熱的。窗戶大開,外頭偶爾傳來守衛換崗的聲響。 穿窗而過的夜風翻著書頁沙沙作響,松墨的味道被帶出老遠。衛思寧空出一只手,把雪白里衫的領口又往下拉了拉,額上滲著薄汗。 靠窗的長案晾著墨跡未干紙頁。 喻旻半夜轉醒,發現身旁不見人。他半瞇著眼叫了兩聲,沒人應。 出來才看見衛思寧在案前端坐著,他揉了揉眼,邊走邊道:“這么晚了你還在寫什么?” 衛思寧抬頭看了一眼,回道:“明日監吏署的人回京,我順帶寫封家書捎回去?!?/br> 喻旻走到案前,看衛思寧落下最后一筆,還沒來得及細瞧,紙頁就被拎起來。 衛思寧吹了吹墨跡,隨后往中間一折,利索地塞進了信封里。 喻旻困得迷瞪,也沒覺得他行為有哪處不對,提醒道:“你明早記得早些起,別錯過了?!?/br> 衛思寧“嗯”了一聲。 “你近日給陛下寫信挺頻繁?!庇鲿F看著他,喟嘆似的:“說來你離京也有一年多了,也該想家了?!?/br> 衛思寧默了一瞬,整個盛京城里值得他想一想的也只有他幾個皇兄,家不家的倒沒什么感覺。 自從先皇后崩逝,他就成了一個漂泊無根的人,實在沒有哪個地方能稱之為“家”。 他心里的那點不愿為外人道的心酸喻旻是知道的。今晚大概是半夜睡懵了,或是做了什么夢,才會在他面前提家。 衛思寧從長案后繞出來,拉著他往臥間走,“想家了?” 喻旻由他牽著,低頭看了鞋尖半晌,最后抿著唇搖了搖頭。 喻旻坐回床上,心中突然悶得慌,像是有千萬種心緒堵在這潮熱的夜里。 衛思寧蹲著替他脫鞋,仰頭看著他說:“想了就說想了,口是心非四個字就差貼你臉上了?!?/br> 喻旻緊抿的唇瓣抿得更緊了,他迎著衛思寧的目光,別扭了半天終于承認,“有一點?!?/br> 來北疆的前半年他幾乎都在興奮中度過,更多的是夙愿得嘗的欣悅。家于他而言是囚他前半生的鎖鏈,那里存恩也存怨,是個挺不好提的一個存在。 如今他看過生死,甚至親身歷過生死,在身中巫毒之際才有空稍微想想家。 喻旻盯著自己足尖,“有些想兒子,想必都能牙牙學語了?!?/br> 衛思寧也想起自己親自取字的小娃娃,眼神也跟著柔了幾分,“老師會把他教得很好?!?/br> —— 翌日,赤羽軍監吏署隨同傷殘將士回京。這是赤羽軍出征以來第一次大規模地減員。 隊伍很長,少量騎兵走在前頭開道,后面跟著兩列馬車。這些車里一半坐著身體殘損的傷兵,另一半放著陣亡將士的骨灰。 林悅站在城墻上相送,安安靜靜地看隊伍走遠。 李宴陽站在他身旁,他微微偏頭看了眼林悅側臉,發現他眼角有些泛紅。 李宴陽像是被重錘當心擂了一把,五臟六腑疼成一團。 往往從不傷心的人略微顯出一絲難過就會讓人亂了分寸。 李宴陽強按下慌亂,伸手摟過林悅的肩,輕輕拍了拍。 半晌,他聽見林悅問:“你說打仗是為了什么?” 李宴陽說:“為了不打仗?!?/br> 林悅偏頭看了李宴陽一眼,緩緩點頭。他還是有些難過,“這些人來的時候都是完完整整、活蹦亂跳的。他們會想明白嗎?” “會的?!崩钛珀栞p輕靠過去,聞見林悅身上獨有的味道,他貪婪地吸了一口,安慰地說:“他們都是大衍的好兒郎?!?/br> 作者有話說: 爬上來更新,略短π_π 第97章 毒發 李宴陽從城墻回去的時候正遇上曲昀從帥帳出來。平時總跟在屁股后面打雜的郎嵐不在,曲昀自己拎著醫藥箱子,掀簾出來頭也未抬,眉間鮮見地橫著一道褶皺。 李宴陽見他神色有些異常,伸手攔了一把,“曲大夫走路不看人的么?!?/br> 曲昀抬眼看了一眼橫在身前的胳膊,本就擾攘的心緒瞬間更堵,伸手啪地一聲把李宴陽的手拍開,“大帥在里頭等你?!?/br> 李宴陽眼睛往醫藥箱上掃過,猶疑道:“你近日來得好勤,誰病了?” 曲昀淡道:“日常請脈?!?/br> “請脈需要背著藥箱?”李宴陽曲指在藥箱上叩了叩,神色晦暗地盯著他。 曲昀懶得跟他閑扯,下巴往帥帳抬了抬,直白道:“別問我?!?/br> —— 天還未亮喻旻就起來草草梳洗了一番,準備去送送回京的將士。不料還沒出臥間就讓衛思寧攔下了。 衛思寧一方面是怕他心有哀痛,不利于心緒平靜;另一方面,喻旻身上的毒發作愈來愈勤,怕他陡然見著傷殘的軀體當眾毒發。 喻旻覺得無論如何他都要送這些將士出城。 兩人各執己見,吵了一架。 衛思寧站在臥間門口,門神似的一動不動。 不多一會外頭守衛來報說車隊已經走了。 喻旻怒火直燒,一把揮翻了床頭晾著的藥碗。 衛思寧神色平靜,看了眼四濺的湯藥和滿地的碎瓷片,朝外頭立著的余飛吩咐了一聲:“再去煎碗藥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