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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揪了把頭發,“那、那你怎么想,左右你都答應他留下了?!?/br> “他到帥帳堵了我兩日,我能不答應嗎?!庇鲿F嘆了口氣,“你說他執意要留下來參戰,會不會是因為他婚期將近的緣故?!?/br> “嗯?”林悅疑惑地側目,“這有何關系?” “與他定親的是戚家長女,安國公有四個兒子,卻只有這一個獨女。將來成婚了肯定不會讓唯一的女兒隨軍去苦寒的青州?!庇鲿F慢慢道:“小夫妻總不能才成親就兩地分居,恐怕宴陽要回盛京城。他從會拿筆之時就開始拿刀了,軍營于他而言是血脈是骨血,必然不會甘愿??傻降滓厕植贿^安國公吧?!?/br> 林悅若有所思,嘴里嚼著草不說話。 喻旻接著說:“退柔然這一仗就是他在北疆最后一仗,我想著若是能給他留些念想,那也挺好。二十多年的戎馬生涯,哪能輕飄飄地說擱下就擱下?!?/br> 林悅覺得很奇怪,他從來沒有將李宴陽的親事當做是件喜事,真心替他高興過。如今愈發覺得心上沉得慌。 他難得沉默這么久,喻旻偏頭詫異地打量著他,見他萬年淡然的雙眸定定看著地上,半天沒動彈。 喻旻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異樣,說不明道不清,絲絲縷縷還未來得及抓住就變成愈發混亂的一團,一起隱入腦中再也尋不見絲毫。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林悅問:“戚家那位小姐——他喜歡嗎?” ※※※※※※※※※※※※※※※※※※※※ 謝謝觀閱。 第74章 怒氣 林悅心里好不容易裝著一回事,連著幾日都寢不安席坐不安椅,一見著李宴陽就雙眉一皺,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樣。 李宴陽扇子搖得愈發手抖,趁著林悅在一旁忙著,慢騰騰挪到喻旻身邊,折扇掩嘴,十分心虛地問道:“我近日得罪他了?” 喻旻從堆積成山的折子里抬頭,兩眼呈放空狀,搖頭表示不知道。 青州軍暫時并歸赤羽軍統屬,李宴陽如今無職一身輕,屁事沒有,每天盡職盡職地到處溜達撩閑。 他粗暴地扣上一本折子,哀叫道:“讓郎嵐跟著殿下回去絕對是我做過的最不明智的決定?!?/br> 他咬著筆桿瞅李宴陽,突然兩眼放光,“我看你也閑得慌,要不來幫我批折子?” 兩人窸窸窣窣半天,李宴陽一回頭正巧又看到林悅在往這邊瞄他。兩人眼神在虛空一交匯,都紛紛心虛地看向別處。 李宴陽瞬間就覺得背后涼浸浸的,“你看你看!這么盯我好幾天了,問他啥也不說,他在密謀什么東西?” 大戰在即,喻旻忙得焦頭爛額,腦子早已經轉不動了。 他探頭往林悅那邊看了看,覺得一切正常,李宴陽純屬是閑的沒事所以給自己找事。 他眨巴著眼瞅了李宴陽半晌,二話不說,抽了摞折子往他懷里一塞,嘴里胡亂念叨:“救人一命,立地成佛?!?/br> 接著便從案前起身,把李宴陽強硬地按進椅子里,又貼心地遞上筆,“我若再不睡覺明日你們就該換統帥了?!?/br> 被趕鴨子上架的李宴陽拎著筆很是一頓懵,撐著下巴道:“玩忽職守啊大帥,赤羽軍的監吏署衙可就在隔壁。就不怕給你記上兩筆奏上盛京城” 喻旻假笑兩聲,“看來你地皮還沒踩熟啊?!彼S手拎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把腳靠上去,眼看啥也不顧合眼就要睡了,“赤羽軍素來是本人的一言堂?!?/br> 李宴陽:“……”這令人咬牙的特權階級。 接下來兩個時辰里,李宴陽在心里默默計數,林悅假裝不經意看他兩次,偷瞄三次,看完偷偷嘆氣兩次。 他面前有半尺高的折子做遮掩,批著批著抬頭看一眼林悅也不會察覺,便偷看地愈加堂而皇之。 他越看越覺得不對,這丫神情變化極其豐富,有時滿臉疑惑,他覺得還好,因為他也疑惑。 時而似乎又面露痛惜,嗯,這個也能理解。 可這憐憫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李宴陽坐不住了。 這邊林悅一心二用了半天,實在是煩躁得不行。 又忍不住往李宴陽那邊望了一眼,嘆氣,搖頭,邊嘆氣邊搖頭。 李宴陽見此情景,“啪”地一聲咬斷了筆桿。 這響動有些大,原本熟睡的喻旻警覺地睜眼,環視了一周,打著哈欠坐起身。 仰頭就看見李宴陽嘴里咬著半截筆桿,漆黑墨汁灑了一前襟,一條墨線刀刻似的從右臉頰斜飛入發,嘴角還凝著飽滿的一滴,懸晃晃地要往下掉。 配上他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活像戲臺上演傻角兒的。 喻旻:“……” 接著就聽見林悅一頓爆笑。 李宴陽面色尷尬,慌忙抓過扇子刷得一聲展開,躲在后頭揩臉。 喻旻去看林悅,眼神詢問:“你怎么他了?” 林悅只顧抱著肚子笑,氣都險些喘不上。 ———————— 喻旻覺得不太對,他只是睡了一覺醒來怎么氣氛就變得這么詭異。林悅還好,他習慣了不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他。 李宴陽就有些奇怪了,往日有事沒事都要湊到林悅跟前說話撩閑,今日卻是總躲著,連眼神都恨不得不碰對方。 殊不知頂天立地風雨不改的李將軍被林悅一個高高在上的憐憫眼神看得已經開始懷疑人生,此刻正心虛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