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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下旨大辦,京中權貴大小官員免不得要上門祝賀送禮,衛思燚知道老師一向厭煩這些,便也不好再說。 這下擋住了想趁機結交的一干勛貴,累得衛思寧也去不成了。 這才一大早就悶悶不樂心不在焉。 衛思燚心疼弟弟,怎么說也是心上人二十五歲生辰,頂重要的一個日子,暗自思忖了一會,開口出了個餿主意,“要不晚上朕前去喻府慶賀,再帶些好禮,你跟著我去也算合情合理?!?/br> 衛思寧抬頭看他,露出一個明明白白的嫌棄神色,開口就潑上一盆涼水:“您這貿然前去老師得當場嘔血給您看?!?/br> 衛思燚細想也是,家宴確實不好貿然打攪。在喻安眼里恐怕他比那些上趕著送禮的人還煩。 “那…那今晚就算了吧,改日再單獨補過一回?” 這回衛思寧連個眼神也懶得給他。 衛思燚訕訕地端過茶,再不敢說話了。 衛思寧心里直發苦,補過的生辰那還有什么意思。又有點委屈,明明是對著天地喝過合倉酒的人,到頭來連他的家宴也沒個席位。 ****** 衛思寧沒在宮中多留,早早地回府去取給喻旻的生辰賀禮。 雖然門進不去,酒也喝不成,但是賀禮總要當面給的。 太陽迫山的時候他從王府走出來,一個仆從也沒帶,懷里抱著只長形檀木盒子。 喻安說是家宴,就真的是正兒八經的家宴,一個外人也無。 喻旻兩個叔叔一家并小姑一家,外祖娘舅再一家,熱熱鬧鬧坐了三個大圓桌。他在外近五年未歸,深知父母記掛。所以那日在銅陵宴上父親說要辦家宴他便也順著父親的意思。 只是有些委屈衛思寧。 下人悄悄來報的時候他正領著錦意在院里同表兄們說笑。 將錦意交給母親就匆匆走了,喻夫人一手拉著孫兒,追著問了句:“這就開席了你上哪去?” 喻旻跑得飛快,聽見母親問,轉過身倒著跑了兩步,“馬上回?!?/br> 衛思寧沒敢去正門,就在西北院最偏的一個門等著喻旻。 他站在兩臂寬的窄巷里,面前是只掛了一個燈籠的小窄門,再往前跨一步就是喻旻的家。 他抬腳壓上階梯,又退回來,過了會又一只腳邁上去,再退回來。 他就這么百無聊賴地玩了一會,窄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響在這靜巷突兀極了。 喻旻今日穿了一身絳紫廣袖長袍,捆著著條白底金紋的腰帶,頭發半束半散,英銳之氣隱去不少。他甚少穿廣袖的衣服,頭發也是盡數挽進發冠,這樣的裝束衛思寧也少見,一時有些看呆了。 喻旻嘴角挽笑,站在他面前輕聲喚他:“殿下?!?/br> 之前藏在心頭的委屈和不愿,在這人眉眼彎彎一聲低喚里全都化作云煙。 衛思寧把懷里的盒子遞給他,柔聲道:“來給你送生辰禮?!?/br> 喻旻雙手接過攬進懷里。 衛思寧往門里看了一眼,沒有下人也沒有守衛。他走上前去拉住喻旻的手,盡量裝得平常:“進去吧,今晚多喝幾杯,來歲平安順意?!?/br> 喻旻心里突然堵得慌,他寧愿衛思寧把不高興寫在臉上。 “殿下……” 尖銳又急促的一聲吱呀門響,站著的兩人都僵住了。衛思寧反應很快,手已經先松開了。 但下一瞬又被喻旻重新緊緊握回手里。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聽到門響,然后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這個時候他越想要抓緊衛思寧。 “喻、喻夫人?!毙l思寧心如擂鼓,來的是喻安還好,大不了挨頓臭罵??蓙淼钠呛敛恢槿崛崛跞醯挠鞣蛉?。 他選的這個地方原本想要避開人多眼雜,現在這情景怎么看都是另一個意思。 夜靜無人,自己兒子在一個看起來就是偷情的好地方與另一男人手拉著手,這個打擊不知道喻夫人受不受得住。 衛思寧暗自發力想要把手抽出來,又怕動作太大反而引起注意。下一刻又安慰自己今日喻旻穿的是件廣袖,或許看起來只是兩人站得比較近,應當看不見底下纏在一起的手。 喻夫人將整個身子從門框里移出來,撫著胸口作驚魂未定狀,“原是禹王殿下呀,我方才路過看這邊無人把手,卻有人聲,可嚇了我一跳?!闭f完又朝喻旻道:“咦,這懷里抱著的是什么?!?/br> “是殿下送我的生辰禮?!庇鲿F手上使勁壓住衛思寧想要逃出去的手,面上笑著問母親:“好看吧?” 衛思寧:“……”干什么呀!生怕你娘瞧不出端倪嗎。 不料喻夫人還真認真湊上去看,還順帶摸了摸,完了衷心贊道:“好看?!?/br> 贊完便插著腰朝喻旻囔囔,“禹王殿下特意送禮來,你怎么不把人請進去,往日我就是這樣教養你的!” 喻旻心弦一松,忙含笑點頭道:“是是是,我錯了,這就迎殿下進去?!?/br> “等一等,”喻夫人忽又抬手攔了一把,“站著等我?!?/br> 衛思寧:“……” 怎么回事,真沒看見嗎?聽這意思還許他進府了。 他驚魂未定地去瞧喻旻,喻旻回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此刻驚嚇過度腦子轉不動,但也能看出來喻旻神色是愉快的。 兩人在門邊站了一會,衛思寧背上透出一層汗,被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