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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自來熟,沒覺得進別人的臥房有何不妥,隨意找個位置便坐。 大夫正在給夏岐令包扎,褪下的里衫沾染大片血跡,看著有些嚇人。 林悅湊上去問:“嚴重么?” 大夫答道:“肩胛骨透穿,手臂骨折,后背兩處砍傷。肩上嚴重一些?!?/br> 夏岐令的副將方才一直跟著林悅,不知道自家將軍受這么多處傷,憤憤跺腳罵道:“北胡狗!” 林悅不知從哪里摸出幾粒堅果,在手里咔茲幾聲捏碎外殼,邊吃邊道:“怎么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br> 據他所知這個夏岐令在烏桓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手下有一支精銳之師,稱他為烏桓戰神也不為過,沒道理被打成這個狼狽樣。 夏岐令還未開口,那名副將憤憤然道:“都是北胡人的計謀!十多天以來日日攻城,時猛時弱,折騰得我們半月沒睡一個囫圇覺了?!?/br> 林悅奇道:“既知是計謀為何還要跟他們干耗?!?/br> “這——他們攻城沒有章法,有時猛攻有時點到就走,我們也不清楚哪一次是猛攻,只能次次都做全迎戰準備?!?/br> 副將說的委婉,林悅卻不曉得給人留面子為何物,嘖嘖道:“你們這明知道被人耍了還湊上去給人耍,傻不傻?!?/br> 夏岐令:“……” 副將:“……” ※※※※※※※※※※※※※※※※※※※※ 周日照例會有二更哈,看文愉快,周末愉快! ps撲街作者在線求個海星 嗚嗚嗚嗚嗚 第30章 奇襲 北胡人久圍上參城不克,如今又吃了敗仗,倒是消停了不少,規規矩矩在淇河對岸再也沒過來。 夏岐令著人重新修繕城門,加固防御工事,雙方暫且相安無事。 陡然間沒了北胡人每日的叫戰,上參眾守將還有些不習慣。個個都繃著一根弦,生怕北胡人突然卷土重來。他們主將重傷,群龍無首,正是搞奇襲的好時候。 夏岐令的副將芒羅焦心地嘴角起了好幾個大燎泡。隔兩個時辰就要上城墻去望河對岸,活生生演了一場何為草木皆兵。 林悅跟夏岐令告狀:“你的副將真不如你?!?/br> 夏岐令咽下最后一口苦藥,瞇眼笑道:“他平常不這樣,我受傷他憂心才如此?!?/br> 林悅不置可否。 過了半晌才道:“若主帥戰死那仗還不打了?”他話中不由帶刺:“這是草莽流寇,不是一國虎狼。主帥固然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br> 夏岐令沉默片刻,點頭道:“將軍說得是?!?/br> 他明白林悅話中深意。人人都知烏桓上將軍夏岐令手握精銳之師,可面對全力而來的北胡軍,也只是堪堪守住上參城而已。究其原因,不過是手下人太過依賴倚仗他這個主帥。 他平??偸潜憩F出胸有成竹萬事在握的模樣,其實也有故作給人看的成分在。因為只要他一慌,下面的人會更慌。他強迫自己做一根標桿,內里就算百蟻嗜空,也要屹立不倒。 有標桿的隊伍有信仰,有聚力。 然而若眼里只有這根標桿,便會一葉障目。 眼下他受傷,底下的人就開始瞻前顧后心緒不穩了。 三天平風浪靜地過去,烏桓守將們才戰戰兢兢把一口氣喘均了。 這天是鮮有的晴空,萬里無云,視野前所未有地開闊。 有一縷青煙從低矮山包里蕩蕩悠悠飄出來。芒羅頓時警鈴大作,急忙又加派兩隊探馬出城巡邏。 夏岐令傷勢漸穩,也隨林悅出來巡防。 林悅將手搭在額前,凝神看了片刻,無奈道:“安心吧芒將軍!不過是牧民在燒枯草?!?/br> 芒羅一臉狐疑,還是想加派探馬。礙于林悅 的身份和 之前的救城之恩,不好當面頂撞,只能一臉焦急地去看自己家主帥。 夏岐令言簡意賅道:“色淡煙輕,不是傳信狼煙?!?/br> 林悅道:“狼煙通常用濕柴混合蘆葦、紅柳等再加油脂燃燒而成。煙濃而厚,顏色微黑且沉?!彼孟掳褪疽膺h處的煙氣,“和這個完全不同,這煙顯然是明火燃燒?!?/br> 芒羅聽到夏岐令說不是狼煙的時候就已經放下戒心了,再聽林悅這么一解釋頓時也有些不好 意思。他是關心則亂,心里老想著主帥負傷,一點風吹草動都心悸不已。 夏岐令極目遠眺,成群的蓑羽鶴自天際飛來,在水藍穹頂之下四處散開。稍小一些的云雀飛在稍低的云空中,身輕速快,嘰喳著扎進草堆和樹林。 夏岐令道:“今年的冬天來得遲?!?/br> “嗯?!绷謵偟溃骸澳且矡o妨。放心吧我們大帥快來了,北胡人翻不出花來。保準讓你們在上參城里開開心心過大年?!毖哉Z中盡是自得之色,對口中的大帥似乎有著毫無道理的信任。 這人前日才規勸過他主帥不那么重要,今天就啪啪啪打臉。 夏岐令不由對大衍這位兵馬元帥有些好奇。 此時的喻大帥正貓在一條新挖的壕溝里摟著劍打瞌睡。 他們一行從下藺城一路急行軍馳援上參,進入北夏境內一路取道北胡未設防的城鎮,路上半個北胡兵也沒遇到。 半路收到林悅傳信說上參之圍暫時已解。驍騎營剛至北疆就遇一場惡戰,未作修整又長途奔襲,多少都有些疲的,喻旻便停了急行軍,緩慢往上參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