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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是怎么回事,老師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前腳走他后腳就來了! 衛思寧躺在床上,很是想不通。 較勁兒到半夜,找來紙筆開始寫信。 方才說要討監軍一職并非全是氣話。他同喻旻玩過沙盤對陣,這人平時做事穩重慎行,兵法卻用得像脫韁野馬,他實在害怕。 正擬著信,門外突來腳步聲,隨后有人敲門,“殿下?!?/br> 衛思寧擱下筆,“何事?” 余飛小心道:“大帥要回武川,您去送送么……?” 下藺城門口,驍騎營整裝待發,黑色喻字帥旗和赤色朱雀軍旗在夜風下獵獵作響。 喻旻靠在城墻角,借著火光望向長街,眉頭有意無意緊鎖。 過了半晌,才牽起烏貍,道:“走吧?!?/br> 長街上響起一串馬蹄聲,和著余飛的叫喊:“大帥請等一等!” 烏貍打了個響鼻,隨即自覺掉頭,兩三步跨回城門口。 衛思寧坐在馬上,身上胡亂裹了一件大氅。北疆的夜晚很冷,馬和人在濃郁的夜色中呼出一團團白霧。 衛思寧第一次見喻旻穿重甲,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黑色鎧甲緊緊包裹著他的身體,襯得身量愈加修長,半張臉隱在頭盔的陰影下,看不清面容。 穿上重甲就意味著是隨時都要上戰場的人了,雖然不樂意見到。但他得承認,真他娘的好看。 衛思寧驅馬走得更近些,直到能看清喻旻的臉。 這是他日夜想念的人,兩人見面先是吵了回架,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又要走了。 夜色夠黑,衛思寧大著膽子去拉他的手。 喻旻往身后微微側目,見無人注意這邊,手上使勁,把衛思寧的手裹進掌心。 “…你叫我怎么辦啊……”衛思寧嘆氣,“叫你好好在京中不肯——” “殿下?!鳖^盔下的聲音柔軟,“時間緊迫,您還要同我說這個么?” 衛思寧頓了頓,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拇指在他掌心來回摩挲,輕聲道:“給你的信都看了么?” “看了?!?/br> “還存著么?” “存著?!?/br> “有想我么?” 喻旻緩緩呼一口氣,嗓音里氤氳一汪柔情,衛思寧看到他在夜色里點頭, “想的?!?/br> 衛思寧輕笑出聲,“真乖?!?/br> 喻旻:“……” “我走了。你身邊近衛折了不少,給你留了一隊人,你帶回雍州去?!?/br> “萬事小心?!?/br> 烏貍長長一聲嘶鳴,揚蹄帶起一路煙塵。 ※※※※※※※※※※※※※※※※※※※※ 短小的一章……啊啊啊啊對不起衛同學只是短暫上來打個醬油,大概還有幾章之后才正式重新上線,我保證不會讓他再活在臺詞了(好像臺詞里也沒活)!早點睡覺呀,不要熬夜吼! 第29章 上參 林悅剛到武川城,一口氣尚未喘勻,就烏桓來使一封救援書砸個滿頭。 上參城危急。 眼見北疆寒冬將至,北胡人開始一輪猛攻,若不得手,則要待明年春天才有機會了。想來是柔然催得急了,北胡主帥萊烏竟然親臨上參督戰。 武川鎮將郭炳年紀不過三十上下,是個沉穩保守的性子,無論何事都力求妥帖,有時候會顯得過于瞻前顧后。他捏著戰報,神色肅然,對萊烏似乎很是忌憚。 林悅看在眼里,道:“北胡主帥是什么來頭?” 郭炳合上軍報,沉聲道:“北胡王的堂弟萊烏,為人狠絕異常。作戰路數詭譎,實在不好對付?!?/br> 林悅略作思索,一口將面前的茶飲盡,道:“上參城我去吧,郭將軍留守武川即可?!?/br> 一直站在一旁的烏桓來使觀察郭炳神色似乎有所顧忌,心中一直惴惴,聽見此話不由心口一松。 不料郭炳卻不贊同,緊鎖著眉頭道:“大軍剛至,疲累異常,林將軍——” 林悅打斷他:“不必多言?!?/br> 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了。 郭炳雖是武川鎮關將軍,卻無法左右喻大帥的先鋒官,只得作罷。 曲昀候在屋外,見林悅臉色有些不對,詢問道:“戰狀不好?” 林悅緊了緊披風縛帶,譏諷道:“懼北胡懼成這個樣子,難怪賊人膽敢欺我?!?/br> 因著兄長之死,林悅對北胡人恨之入骨,方才看見郭炳對萊烏諸多顧忌心里著實不爽。 “我得去趟上參,北胡主帥在那,正好會會他?!?/br> 曲昀應了一聲,自去準備了。 喻旻剛過雍州地界便收到林悅傳信,大軍改道向北,直取烏桓上參城。 喻旻與林悅想法一樣,既然萊烏在上參,便去會會他。北胡終歸不是他們此次的主要目標,沒有必要花費太多時間,既然這么快就遇上對方主帥,萬沒有放過的道理。 上參城在烏桓最南,扼守雄關參淮。 城外千里焦土,朔風呼呼,卷起枯草火星,在黑沉的天幕下像是星星鬼火。 這場火延綿三日,終于熄了。 城墻上迎風站立一人,身披甲胄,手擎著長槍。面龐稱得上俊秀,只是如鷹銳利的眸子此時染上些許疲累。 夏岐令默不作聲望著視線盡頭的火苗,眼前地是焦土,山是焦山。 城樓下盡是斷矢亂石和斑斑血跡。 上參城再也經不起一次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