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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安兄妹四個,他是長子,弟妹每年來勇毅候府陪老夫人過年。今年因為添了重孫的緣故,老夫人格外開心,老早就開始在府門口望著。 兩個兒子并一個幺女攜全家陸續來了,喻家院里也頓時熱鬧了不少。 喻旻在母親房里正逗著兒子玩,不一會便被幾個表兄拉去說話。幾個表兄都已成婚,聽說喻旻新得了兒子,紛紛跟喻旻談起育兒來,幾人說著說著就開始跑偏,紛紛都不加掩飾地開始顯擺,顯擺的對象當然是自家孩子。 團圓飯如往年一樣熱鬧歡心。 飯畢,老夫人先去歇著了,長輩們留在廳里說話,幾個小輩張羅著要出門劃船。今夜需守歲,城中煙花會整夜燃放,上陵湖上如往年一樣在正中搭了一個碩大的木臺,木臺上有樂坊的人表演。湖面上分散著大大小小的畫舫船,環抱中間的木臺。 喻旻租好了船,船板上放了兩張長幾,上頭擺了幾樣精致糕點,有酒有茶。眾人圍著坐下,一邊看煙花一邊看表演。 一艘烏蓬小船在朱紅的畫舫船間穿行,行到喻旻所在的船頭停下了,船上的人作小廝打扮,喻旻一眼認出是禹王府的人。 小廝朝喻旻見禮,道了兩句吉祥話,這才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喻旻。并未說是何物,只言王爺囑咐說您一看便知。 喻旻瞅著這信封,紅的,顏色倒喜慶。 就著滿空的煙火亮撕開,里頭只有一張薄紙,對折疊了。不是平常宣紙,看顏色像是給新生孩子記八字名字的出生紙。 喻旻將紙抖開。 錦意 末尾附有極為直白的注:無甚可贈,惟殷殷期望,愿前程似錦,一生順意。 喻旻將紙疊好,靠著船舷望向一簇炸開的煙火,一彎笑意自眉眼暈開。 —————— 林悅回并州過年未歸,喻旻陡然被事務纏身,在忙忙碌碌中過了元宵。正月十八林悅終于回盛京,喻旻便撂挑子回家陪兒子了。 林悅委屈:“我舟車勞頓的你就不能讓我歇一歇嘛?!?/br> 喻旻更委屈:“我已經十多天連軸轉了,你行行好?!?/br> 此人向來鐵石心腸,林悅不做無為掙扎,哼哼唧唧地準備做事去?!靶欣罾镉薪o你的特產,自個兒拿?!?/br> 喻旻無事一身輕,心情愉悅,朝他應了聲“好勒?!北愕絼傂断碌囊欢严渥永飹?。 并州山高,產野味和一些珍奇藥菌。喻旻翻出帶自己名字的那包,正好又看見帶給衛思寧的,便一道拿了。準備一會繞路給衛思寧送去。 喻旻牽著烏貍,烏貍馱著兩包土特產。 到了禹王府正門正準備往里走,便同府里出來的一行人打了一個照面,都是熟臉,兵部的,禁衛軍的,甚至還有他們京北大營的。那群人同他相互客氣問了好便走了,有些急匆匆的樣子。 喻旻一時有些好奇,眾所周知衛思寧是個閑散王爺,平日最大的愛好就是去京北大營串門。在朝中并沒有領什么差事,怎會有這么多人在府中,總不能是尋常聚會,倒像是來商議何事的。 衛思寧正巧從廳上出來,面色凝重,邊走邊想著什么。落實了喻旻方才的猜測。 “殿下?!庇鲿F叫住他。 衛思寧神色幾不可見地一怔,隨即道:“……阿旻,你…”看到喻旻手里拎著包袱,皺眉道:“你這是要出門?” “不是,林悅帶給你的并州特產,想來你沒空去大營取,我就替你拿過來?!边呎f邊提著包袱就跨進門,方才的茶水還沒來及收,衛思寧忙解釋道:“有幾個朋友剛才過來拜訪?!?/br> 喻旻點點頭,“殿下近日似乎很忙?!?/br> “也…也不算忙?!?/br> 喻旻坐下來隨意撿著盤里的核桃仁吃,“聽說近日北疆不太平,替裴豐的人又還未找到,陛下愁的很。殿下應去多寬慰陛下?!闭f話間直直地看著衛思寧,活像看穿了似的。 衛思寧訕訕:“你想的周到?!?/br> “東西我送到了,這就告辭?!庇鲿F覺得心頭火有些旺盛。 衛思寧跟著出來送他,“阿旻?!庇鲿F翻身上馬,看衛思寧欲言又止,加之方才遮遮掩掩,讓他有些不痛快,“殿下平日慣會說話,今日是怎么了?!?/br> 喻旻這人,平時待人謙遜有禮,頗知進退,但確實算不得什么好脾氣的人。衛思寧深知他脾性,卻又實在不知從何提起。喻旻耐心告罄,喝了一聲“駕”便走了。 衛思寧依然連續好些天不見人影,連林悅都問起他的行蹤來。 ———— 喻旻難得主動邀林悅去曲家酒館,順便問問曲昀。 曲昀正蹲在后院里擇花生,略想了想,回道:“確有好久沒來了?!?/br> 說完又想到別的什么,“上次去郎大人家送酒倒是看到他家小廝。想來他應該也在?!?/br> 喻旻問:“什么時候?” 曲昀又想了想,不確定道:“大概七八天前,日子記不清了,時辰倒是記得,我是打烊之后過去的,將近亥時了?!?/br> 連林悅都有些奇了,“那么晚了殿下在郎大人家做什么?莫不是……”林悅說著突然消聲了,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喻旻轉頭看他,“是什么?”他一想到衛思寧有事情瞞就平靜不了。 “我只是猜測……”林悅挨著曲昀蹲下,并不太想說,裝模作樣地去揀花生。喻旻沒好氣地一腳踢飛他面前的花生,“你們一起瞞我?林悅,你什么時候變成他那頭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