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的誘惑(九)重逢
不走還能怎么辦?難道要等她開口趕他,然后顏面掃地嗎? 他也是要面的好不好? 蘇錦書神色淡淡,似是早有預料:“好,祝你修煉有成,早日成仙?!?/br> “……”蘭澤有些想哭。 他回到自己房里,收拾自己的行李。 和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干癟的小包袱不同,要帶走的東西,可實在是太多了。 蘇錦書給他做的衣服,必是要帶走的,還有新添置的幾雙鞋襪,腰帶,對了,這床極松軟的新被,他也想帶走。 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花花綠綠的小玩具。 有他和阿圓一起買的,也有阿圓和蘇錦書出去的時候,給他捎回來的。 阿圓似乎把他當做同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必定要分給他一份。 蘭澤拽著一只木頭雕的小狗,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 這天晚上,他扛著個大包裹,悄悄離開。 阿圓發現蘭澤不見后,哭鬧了一整天。 十日后,顧和光回轉,帶著蘇錦書和阿圓一同返回京畿。 鎮國侯夫人一看見蘇錦書的面貌,立刻暈了過去。 威嚴端方的鎮國侯,亦是老淚縱橫,語不成句。 鎮國侯夫人清醒過來后,屏退眾人,仔細查看了蘇錦書身上的胎記和其它特征,一一皆可對上,隨即抱著她放聲大哭起來:“我的音兒??!都是娘不好,害得你吃了這么多年的苦……” 父母兄長皆是喜不自勝。 情緒平穩下來后,鎮國侯夫婦仔細問起她這些年來的遭遇,聽到鄭玉林的所作所為后,鎮國侯氣得一拍桌:“豎敢爾!” 他站起身,準備換朝服:“爹爹這就進宮面圣,請皇上主持公道!” 鎮國侯夫人卻攔住他:“夫君,你且等等?!?/br> 又回頭看蘇錦書:“請皇上出面不是難事,但須得先問問阿音是如何打算的,心里可有章程?” 畢竟是青梅竹馬的相公,還育有一女,若是蘇錦書對鄭玉林余情未了,他們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兒,反倒不好。 若是她還想和鄭玉林把日過下去,憑鎮國侯府如今的聲勢,雖不敢說能壓得過公主去,但爭個平妻還是做得的。 若是她不愿意,那自然是最好,即使不求皇上,他們也有的是辦法令那個鄭玉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錦書沉吟片刻,道:“女兒想再見鄭玉林一面,可以嗎?” 她是打算借勢,有一個顯赫的身份,各方面都會方便得多,但虐渣的具體事宜,還是自己親手來做更痛快些。 顧和光面露不虞之色:“和那樣貪圖榮華富貴的小人有什么可說的?阿音聽話,等我們把鄭玉林料理干凈后,再為你另尋一個品行端正的好相公?!?/br> 鎮國侯夫人打斷他:“和光,此事就依你meimei所言,只是那公主囂張跋扈,讓她知道了只怕要大鬧一場,這樣,你找個別的借口,把那個鄭玉林約出來?!?/br> 事情議定后,鎮國侯夫人拉著蘇錦書和阿圓,請了京城最有名的繡娘,連夜趕制了數十套春裝,又打造了無數貴重首飾。 人靠衣裳馬靠鞍,蘇錦書這具身體,本就有八分相貌,這么一打扮下來,端的是花容月貌,蘊藉風流。 顧和光捏著鼻去約鄭玉林,只說有要事相商,請對方來寶華寺一會。 他是從二品的官員,又手握兵權,平素鄭玉林幾次想要攀附,都不得其門而入,這次竟然收到了橄欖枝,忙不迭趕來赴約。 小小的寺廟里十分安靜,鄭玉林著一身白袍,坐在茶室安靜等待。 不多時,一位美人入得門來。 鄭玉林先是面露驚艷之色,接著有些疑惑,最后轉為驚慌。 “你……你是貞娘?”俊俏的臉有些發白。 怎么回事?他娘不是說已經擺平了顧貞娘,對方絕對不會過來糾纏的嗎? 還有,她是怎么搭上顧和光這棵大樹的?又是為何做了這等華貴的裝扮? 鄭玉林又驚又疑。 蘇錦書以手帕掩面,低低抽泣起來。 “相公,妾身自知蒲柳之姿,根本配不上相公,本來也已死了再見的心思,只想好好把阿圓撫養長大??汕安痪?,哥哥尋到了妾身,帶妾身回京認祖歸宗,妾身便生出妄念,想要再見相公一面,看看相公如今過得是否安好?”她淚眼盈盈,說不出的溫柔婉轉,我見猶憐。 鄭玉林心思一動,問:“你說的哥哥是……顧大人?” 蘇錦書點了點頭,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淚水滔滔不絕往外涌。 失策,手帕上的胡椒粉抹得太多了。 鄭玉林面色變了又變,最終換成小意溫存的模樣:“貞娘,你不恨我?” 他心里已經生出悔意。 當初得狀元,又娶了公主,真可謂春風得意。 可過了不久,他便發現,這駙馬之位只是表面光鮮,背地里委實不怎么實惠。 其一,本朝慣例,駙馬是沒有實權的,也不可能官居高位,任他再怎么長袖善舞,也很難爬上去; 其二,公主看似美貌嬌柔,對他也十分體貼,可獨占欲太強了些,從來不許他看別的女一眼,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挑逗了一個丫鬟,第二天,公主便將那丫鬟當眾打死,絲毫不顧他的臉面。 他心里不由得埋怨起顧和光來,若是對方早些和蘇錦書認親,他何至于大費周章,最后落到這般境地? 蘇錦書低聲道:“相公,你可還記得之前教我讀過的一首樂府詩?” 鄭玉林怔了怔:“什么?” 蘇錦書跪坐在他面前,娓娓道來:“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何如?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姝。顏色類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從門入,故人從合去。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椏V日一匹,織素五丈余。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br> “妾身當然知道,妾身是比不了公主那樣的新人的,但相公在妾身心里,永遠無人可以代替?!彼袂榘?,傷心欲絕。 鄭玉林神情一震,靠近前拉住她的手,腦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貞娘,其實,我心里也是萬分舍不得你的,你可愿與我再續前緣?” ————VρΘ18.cΘм 的詩摘自《玉臺新詠》,是一首槽點滿滿的棄婦詩。 女被夫君拋棄,偶然重逢,問夫君:新人如何?夫君答道:新人不如你好,相貌和你不相上下,卻沒有你會做活,你擅長織昂貴的素布,織得又快又好,她卻只會織廉價的縑,織得還很慢,這一點遠不及你。 emmmmm……好渣。νρò18.c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