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什么
酒過三巡,顧主任和吳正豪不停說好話,章院長也時不時敲敲邊鼓,再加上沈唯又敬了林彥深好幾杯酒,氣氛越來越熱烈了。 趁著林彥深跟章院長聊天,顧主任偷偷對沈唯和吳正豪道,“林彥深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你們發現沒有?咱們再接再厲,爭取今晚搞定!” 吳正豪沖沈唯傻笑,“去,大美女,再去敬幾杯酒?!?/br> 沈唯瞪吳正豪,“要敬酒你去?!?/br> 她今天真的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一頓飯一直吃到10點多,章院長難得這么給面子,幫智誠說了不少好話。不僅沈唯,就連顧主任都受寵若驚。 一行人走出酒店,林彥深的司機老許早就等在路邊了。 顧主任存心想讓沈唯和林彥深緩和關系,故意道,“林總,您也住北邊是吧?沈唯跟你順路,要不,您幫個忙,送我們所的所花回家?” 吳正豪很想說他也住北邊,但看看林彥深喜怒莫辨的臉,只好放棄了讓林彥深捎他回家的奢望。 老許在前面開車,沈唯和林彥深坐在后座。 沈唯真的喝多了,暈乎乎的只覺得很瞌睡。 沈唯本來也想找點話題的,看林彥深低頭刷手機,似乎沒有跟她聊天的興致,就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林彥深回復完幾個工作微信,扭頭一看,沈唯已經睡著了。 她的頭靠在車窗玻璃上,臉蛋上的酡紅未消,長長的睫毛濃密卷翹,看上去少了幾分女律師的精明干練,多了幾分年輕女孩的嬌憨嫵媚。 腦海里忽然浮出一個畫面。 七年前,也是這樣夏夜。 和同學一起唱完歌,吃完夜宵,他打車送沈唯回家。 同樣在后座,沈唯同樣睡著了。同樣是酡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 不同的是,那時候,沈唯的頭在他肩上,手在他手心。 那時候,他抱著沈唯,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滿心都是幸福和甜蜜。 那天,在宿舍樓前的樹蔭里,他親吻了他的女孩。 那是他們的初吻。 “林總,到了?!彼緳C老許扭頭看看后座上沉睡的沈唯,“沈律師還睡著,要不,我停車等等,讓她睡一會兒?” “不用?!绷謴┥钭呦萝囃笟?,“叫醒她吧?!?/br> 車里都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讓他心口有點堵得慌。 “沈律師,醒醒,到了?!崩显S輕輕叫醒了沈唯。 沈唯看看外面,揉揉眼睛,“哦,到了,好快啊?!?/br> 沈唯下了車,看見林彥深站在外面,笑嘻嘻道,“那我回去咯,晚安?!?/br> 她的語氣很親昵,好像林彥深是她很親密的人。 看著她的笑臉,林彥深眼神復雜。 沈唯酒意未消,剛睡醒還迷糊著,剛要轉身往前走,腳下絆了一下,猛地朝前摔去。 林彥深就站在她旁邊,手疾眼快把她往后一拉。 沈唯收不住腳,后腦勺一下子撞到林彥深下巴上,疼得她“咝”了一聲。 “你到底行不行?”林彥深的語氣是不耐煩的。 然而老許驚訝道,“林總,你嘴唇破了!我給您拿紙巾擦擦吧?!?/br> 沈唯扭頭一看,果然,林彥深嘴唇被她撞破了,路燈下,都看得出嘴唇在流血。 “對不起對不起!”沈唯心疼了,伸手從包里翻出紙巾,想也不想,抬手就想幫他擦。 就在紙巾快要碰到他嘴唇的那一秒鐘,沈唯忽然想起來,她和林彥深已經分手了!她和林彥深,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恩愛情侶了! 手抬在他的嘴邊,沈唯愣愣地看著林彥深。 多么熟悉的臉,月光下,這張臉的棱角英俊一如往日??墒?,這卻不再是一張她可以隨意觸碰的臉。 老許拿了紙巾,一轉身,就看到了這幅畫面。 林彥深和沈唯面對面站著,沈唯的手舉在林彥深臉前,似乎想伸手撫摸他的臉。 兩個人都靜止不動,像兩尊石化的雕像。 老許急忙轉過身子假裝沒看到。 之前他以為林總討厭沈律師,不明白為什么斯文有禮的林總,會對顧問律師惡語相向,說出那么刻薄諷刺的話。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那是因為,林總喜歡她。 老許在心里一聲長嘆。 是林彥深推開了沈唯,他揚聲喊老許,“沈律師喝多了,你扶她回去,送她到家門口?!?/br> 老許趕緊走過來,“沈律師,我扶您回去吧。您喝多了,別磕著碰著了?!?/br> “不用不用?!鄙蛭ㄚs快拒絕,“真的不用,我剛才睡迷糊了,吹吹風就清醒了?!?/br> 她拒絕了老許的好意,趕快轉身往回走。 夜風吹在身上,確實讓人清醒。沈唯竭力穩住腳步往回走,心里卻難堪得要命。 她剛才在干什么?她竟然忘記她和林彥深分手的事了? 她竟然以為還是七年前的夜晚,她喝多了林彥深送她回家? 她真是蠢,蠢透了! 沈唯想哭,又想罵自己,心里亂糟糟的,恨不得馬上消失在林彥深和老許的視線里。 走了五六米,路燈壞了一個,光線不好,沈唯又在流淚,一時不提防,還是摔了一跤。 沈唯狼狽地從路上爬起來,迎接她的,是老許溫暖的手掌。 “謝謝,真的不用?!鄙蛭ǖ椭^,希望頭發能擋一擋她哭泣的臉。 她倔強地邁著歪斜的步伐走進了大樓,站在樓門口,她扭頭看了一眼,林彥深和老許還站在車旁。 沈唯竭力露出一個笑臉,朝他們揮揮手。 雖然她知道,她的笑臉,林彥深看不見。 回去的路上,林彥深比平時更沉默,氣氛壓抑得老許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沒話找話,逗林彥深聊天。 “律師這行也不好干,沈律師看著多精明能干的人,剛才摔的那一跤,都把她摔哭了?!崩显S感嘆,“女孩子喝酒還是很傷身的。幸好沈律師年輕,要是年紀再大一點,恐怕頂不住了?!?/br> 林彥深沒說話,老許還以為他不想說話,也閉了嘴。 過了很久,林彥深突然沒頭沒腦問老許,“她哭什么?” 老許莫名其妙,只好道,“可能是摔疼了,覺得委屈吧。畢竟喝酒應酬是苦差事?!?/br> “呵?!焙笞牧謴┥?,發出一聲含義不明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