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書迷正在閱讀:聆仙臺、紙上婚約:古少寵妻套路深、[全職]我在微草打工生涯、盛寵之錦繡商途、畫魂、校園仙帝、毒醫凰后:妖孽世子霸道寵、囂張鬼醫妃,邪王請乖乖、傾城狂妃:廢材三小姐、備孕365夜:總裁大人寵太深!
蘇宣是見過沈夢舒的,一個感覺很溫柔的女性,說話做事都挺得體的,只是婚姻和感情的觀念和蘇宣截然不同。 蘇宣回:“我見過?!?/br> 杜目低低地笑起來:“那你見過沈朝的父親嗎?” 蘇宣一愣,他皺眉仔細地回想起來,艱難地搜尋了一下自己腦子里的記憶,的確是沒有的。 他從未聽過沈朝談及他父親的任何事情,就連沈朝的姓氏也是隨的母姓,百科上也查不到任何和沈朝父親相關的信息,只是在andy給他看過的那本厚重資料里,蘇宣艱難地辨認出,沈朝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分居了,在此之后,沈朝就開始了長達數年的心理輔導。 而沈夢舒一直和沈朝的父親分居到十八歲,才徹底離婚。 十幾歲的時候,沈朝就回國了,因為自身拒絕和地理原因,andy對他的心理輔導心有余和力不足,開始斷斷續續,等到后來的時候,沈朝更是單方面中斷了所有的治療。 andy說那段時間沈朝的精神狀態她是覺得非常危險的,但沈朝表現出來確實一種詭異到極致的平靜,一度讓她以為這個人毫無問題,甚至在進入娛樂圈之后,沈朝比正常人的抗壓能力還要強。 蘇宣不是沒想過去問沈朝父親的情況,但這種東西要做到的是雙向的坦誠,他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怎么交代自己略有些奇特的家庭環境,雖然想知道沈朝的情況,但總不好太直接地開口去問。 他讓沈朝住進自己家這一步已經來得夠陡了,互相深入對方家庭環境… 蘇宣覺得他和沈朝關系還沒有到可以毫無芥蒂地談這一步的時候。 但很明顯有人費心地想推動到【蘇宣見沈朝父母】這一環節了。 杜目的桃花眼爛漫多情地狎過蘇宣的面頰,他從病床旁的柜子里掏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很明顯就是之前他展示給蘇宣看的那張。 但是比那張還要完整一點。 這張照片上多出一個人,或者說這張照片上被撕下來的那個角又被貼了回去。 原來那張照片原本是六人合照,還有一個男人站在最邊上,被人撕下來了,也就是蘇宣剛剛在劉胖胖手機上看到的高糊五人合照。 但杜目手里這張,被撕下來的那個男人又被白色的膠布貼了回去。 這個站在角落里,發型三七分的男人推著眼鏡,眉目中依稀能看到沈朝的影子,他笑容很淺,神色有些萎靡和妥協,站在最左邊,和沈夢舒和沈朝之間有長長的一道白色膠帶,好像被強行撕出了這個原本完整的三人家庭里。 不用杜目介紹,蘇宣也知道這是他素昧謀面的沈朝的家長之一,沈朝的父親。 “這就是沈朝的父親?!倍拍空f,“你一定很好奇為什么他們一家人會和我們一家人照這種看起來很親密的合照吧?” 他克制不住,好像是興奮般地看著蘇宣低低的,啞聲地嗆笑了兩聲。 杜目好像是轉筆蓋一樣在手指翻飛間轉動這張照片,他微微揚起下頜看著蘇宣,若有所思地勾唇笑,語速飛快道:“杜瀧,也就是我的父親,他對沈朝的母親沈夢舒那種開放性的婚姻觀念所折服,只不過是在宴會上偶然聽過沈夢舒說過幾句相關的概念,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門去,詢問要怎么才能讓自己的家屬配合自己進入這種開放性婚姻中?!?/br> “他要沈夢舒給云,云…”杜目的聲音卡頓了幾次,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他煩躁地嘖了幾聲,最后也沒能說出那個名字,而是用了指代詞,“…杜瀧要沈夢舒給她出一個心理輔導計劃,讓沈夢舒把她變成一個可以接受開放性婚姻的女人?!?/br> “杜瀧這樣做,不是為了可以他自己好尋歡作樂?!倍拍枯p笑起來,他唇齒緩慢的攪動,吐字道,“是為了把她變成讓杜瀧一見鐘情的那個《小蘭》,杜瀧希望看見她放蕩起來,希望看見她游走在更多的男人之間?!?/br> “沈夢舒說她做不到把云…她變成這樣,杜瀧就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并且強行地逼迫所有人實施了這個計劃?!?/br> 杜目在又一次說到云潔瑩的名字的時候卡了殼,但很快,他像是終于克制不住般,神經質地低笑起來,他笑得有些神經質,目光卻一直黏在蘇宣的臉上,似乎是在期待蘇宣臉上出現什么他想要看到的表情變化。 杜目斜眼指著照片上被撕下的那個男人,手指漫不盡心地點了兩下:“杜瀧提出了家庭共享計劃,也就是兩個家庭的融合性開放性婚姻,大家彼此共享對方的家庭,對方的妻子也是自己的妻子,對方的丈夫就是自己的丈夫…” 杜目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語調里帶出一種極其露骨的惡意,他微微俯下身子盯著蘇宣:“——對方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兒子,你沒想到吧蘇宣,我曾經還叫過沈朝哥哥呢,杜瀧比喜歡我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喜歡他,一直說沈朝像他?!?/br> 蘇宣的呼吸聲輕到幾乎沒有了,他腦子一片空白地看向這張照片,他終于這是一張什么照片了。 ——這是一張在杜瀧畸形的計劃下的全家福。 杜目啞笑起來:“柳蔓為什么會在對賭里選中沈朝,真的只是因為沈朝的能力和紅嗎?還是因為杜瀧說不定會對沈朝這個他喜歡的兒子手下留情?畢竟曾經也是在一…” 蘇宣打斷了杜目的話:“夠了!” 他表情有一瞬的停滯,蘇宣下意識地捂住了正在通話中的手機,確保一點聲音都沒有錄進去。 杜目笑聲越發的大了:“蘇宣,你真的知道你在和一個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嗎?” “住在這個六人的家庭里面,我害怕得整日整日的哭,沈朝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看見自己的父母和別人在一起都不會驚訝,我問他為什么不驚訝,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嗎?”杜目的眼神深邃又晦暗,好一塊落滿灰塵的舊鏡頭,“他和我說,人本來就是沒有辦法只喜歡一個人的?!?/br> “他可以和杜瀧互相理解,你知道嗎蘇宣?” 第78章 杜目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他身上的橡皮帶被掙動得發白, 把他身上的病服勒開, 杜目被沈朝用力擊打出的傷痕觸目驚心地露出藍白條紋的病服外, 青紫斑駁, 從肩膀一路像蛇一樣彌漫到腰部,可想而知沈朝下手打人有多發瘋沒留力。 明明是應該呼吸就痛得吸氣的傷痕,但杜目卻像是沒有感覺般, 笑得停不下來, 眼淚都笑出了,嗓音更是笑得沙啞無比:“——他從來不會覺得痛苦,因為他可以和杜瀧這種變態互相理解,可以站在杜瀧的角度思考問題, 沈朝當然不會痛苦,他從來就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哭,看著他的父母和云…在他面前上演鬧劇而已, 就和杜瀧一樣的傲慢?!?/br> “一樣的, 惡心?!倍拍垦壑泻蹨I,嘴角是癲狂又魔怔的笑,他語調顫栗地說道, “他真的愛你嗎, 蘇宣?你敢接受這種人的愛嗎?” 杜目的情緒好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 他嘴角裂開:“他對自己的父親在這種婚姻里的痛苦無動于衷,他縱容他的母親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去扭曲塑造一個感情觀正常的人,要對方把自己的愛情分給別人——” “——這和杜瀧對云潔瑩做的, 有什么區別?” 杜目歪著頭看著面無表情的蘇宣,笑得很無辜:“你知道我為什么說你像云潔瑩嗎蘇宣?” “——因為你對一個和杜瀧相似的人渣,許下了終生,你會不會也變成下一個…” “可以了?!碧K宣平靜地打斷杜瀧的話,他的手放在輪椅把手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到蘇宣心口有些發悶,他緩緩調節呼吸舒緩著情緒。 蘇宣其實很想破口大罵你說的都是些什么狗屎,但沈朝這種大明星是他的男朋友,他這樣做未免太沒有風度了。 杜瀧卻笑得越發大聲起來:“你在逃避什么,蘇宣,你們都去靠在沈朝周圍,你,柳蔓,王木哲,就連杜瀧,還有她,你們都不要我,去靠在沈朝旁邊,但他又是個什么好東西嗎?他現在這樣就能遮掩他——”他的目光終于揭開一切朦膿迷離的偽裝,變得刻骨的幽暗起來,嘴角掛著詭異又奇異的微笑。 杜目緩緩地歪著頭,歪著頭低下去窺探蘇宣的表情:“——遮掩沈朝不過也就是個,和我一樣從同樣的家庭里長出來,和杜瀧差不多的人罷了?!?/br> “我憑什么在和這種人的對比里,被一次又一次地放棄?”杜目一字一句地說。 蘇宣的胸膛起伏起來,他閉了閉眼,所有起伏的心潮都無聲平息又翻騰,蘇宣好像在閉上眼的一瞬間看到四年前那個煢煢獨立的沈朝,穿著校服單薄沉默地站在人來人往里,像是落入人潮里的一無法融化塊冰,他的側臉冷得像一把冰刀,就算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人敢靠近他。 而蘇宣第一眼就選中了這個人,笑嘻嘻地撲過去說,像一只錯撲了冰的飛蛾,明亮又肯定地下了決斷——他適合演我的男朋友,他一定懂,一定可以演繹出我想要的愛情。 蘇宣是那么想著的。 他有點想哭。 【你會不會因為喜歡我而喜歡別人] 【我對他……的喜歡是不正常的癡迷】 【不可更改嗎?】 【你會喜歡我多久?】 【我搬進去,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你會愛我多久,蘇宣?】 【我愛你到我死為止,蘇宣?!?/br> … 劇組外的擁抱告白,四年前的蹉跎離開,病房里的相擁親吻,寫滿了一整個記錄本的心墻和情書,獨自一個人離開的天價對賭,沈朝反復的,反復地在呼吸交錯的吻里問他,不可更改的喜歡到底有多不可更改? 是一年不改,還是四年不改,或者是一輩子不改? 在這樣問的時候,沈朝心里是否也已經對自己給出了一個答案,但卻仍然沒有放開蘇宣的手。 如果愛情和喜歡在沈朝的世界里是這么殘忍的一件事,只能用來當做致命武器互相剝離,長久的愛戀從不存在,專一的戀侶全在夢里,成年人呈現給他的各種冷淡和意外,告訴他這些東西都是這樣骯臟,告訴他背叛另一半的事情都是天然存在,是人的本能。 如果喜歡一個人在沈朝的世界里本來就是錯的,那么他到底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打破自己認定的錯誤,才能和蘇宣不顧一切地愛在一起。 蘇宣在他的觀念里不過是一個隨時都要抽身離開的過客,沈朝到底在想些什么,才能毫無保留地給出如此純粹不變,如此自我折磨的愛意。 蘇宣一直都知道,喜歡對于沈朝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他可以慢慢等沈朝走過來,如果實在不行,蘇宣可以前跑起來去迎接沈朝。 但到頭來蘇宣才發現,原來沈朝自我折磨很久,卻還是鮮血淋漓遍體鱗傷地平靜地走過來,牽住了蘇宣的手。 已經這么狼狽又不安地喜歡著,已經喜歡到賭上一生不幸福和不安定的可能,沈朝卻還是不敢握得太緊,隨時允許蘇宣放開他的手離開。 蘇宣仰著頭眨了眨眼睛,他呼出一口氣放下頭來,平視著杜目:“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個?” 他忍不住哼笑了一聲,眼眶里有淚,卻很無所謂:“就這?” 杜目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蘇宣輕笑一聲,這笑在他的臉上顯得輕蔑又諷刺,他很少露出這種不溫和的表情,但露出的時候也毫不違和:“杜目,沈朝一點都不像杜瀧,我也不是云潔瑩?!?/br> “沈朝從來都不會試圖去傷害我,而你,杜目,你只不過是嫉妒沈朝而已,你像一個小丑一樣嫉妒著沈朝,嫉妒他從那種非常規的家庭里生長出來仍然可以成長得那么優秀,站在光明正大的燈光下,迎接千萬人的熱烈喜愛,嫉妒他可以靠自己一個人走出來,不依靠任何人地去認真地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認真對待屬于他自己的人生…” “杜目,你嫉妒沈朝現在都可以被愛,也可以去愛,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屬于他的另一半,你以為折磨他,就能讓這個世界上多一個和你一樣可悲地變成杜瀧的人渣嗎?” 杜目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地和蘇宣對視著,他放在病床上的手緩緩收緊。 蘇宣語氣毫無波瀾:“不會的,你無論把自己受到過的痛苦再怎么施加在沈朝身上,他也不會變成下一個你,變成下一個杜瀧,你就是你,沈朝就是沈朝,你再怎么翻來覆去地折騰,你也不能把他變成另一個人?!?/br> 蘇宣淡淡的:“你再怎么去折磨別人,你也走不出來,杜目,變成杜瀧的不是沈朝,是你自己?!?/br> “你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現實,去面對你該面對的東西,也非要別人陪你一起待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沒有真愛嗎?” 蘇宣抬眸看向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杜目:“云潔瑩前輩,沒有這樣教過你通過害別人來紓解你自己內心的情緒吧?” 杜目陡然面目猙獰起來,他撐著床欄想要下來,頸部青筋崩出,血絲浸透眼白,居高臨下又咬牙切齒地擊打著床欄:“不準和我提起她??!” 他好像一頭被困在病床上竭力掙扎的困獸,杜目一撐起來,黑色的彈性皮帶就把他猛得拉回束縛在床上,杜目明明身上還有傷,卻還是掙扎到把這個彈性繃帶繃到發直發白了。 杜目陰森森地看著蘇宣,字句幾乎是從齒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她沒教過我!她死前半年都不愿意見我!因為我不讓她死!因為我不給她自殺的藥!她連一封遺書都沒留給我!” 杜目的喘氣聲很粗,他又緩慢頹然坐了回去,忽然像是有病一樣笑起來:“…蘇宣我告訴你,她也曾經這么相信過杜瀧,就像你現在相信沈朝一樣?!?/br> “她做了一輩子好人,的確誰都沒有傷害過,但還不是死得那么可憐?!?/br> 蘇宣頓了,他平視著杜目開口道:“杜目,云潔瑩老師她做好人,不是因為想活,是因為想給你積德,杜目,你真是不配有云潔瑩這么好一個媽?!?/br> “柳蔓受她囑托嫁了杜瀧來護著你,關芊芊一直留在杜瀧周圍替你打點,你以為是你配嗎?不過是她忍著那些痛苦茍延殘喘地活著,拼命給你結下的善緣罷了?!?/br> 蘇宣又靜了靜:“云潔瑩死前唱的最后一首粵劇,叫做《賣rou養孤兒》,你應該聽過,這劇目講得是一個女子因為遇人不淑而淪落風塵,但最后靠著出賣皮rou養大了自己的兒子,最后因為重病不治而死,在死前這女子還在一直讓她兒子不要管他她,他好好活著,端端正正地長大,就是她這個做母親最大的欣慰?!?/br> “云潔瑩都沒有后悔過嫁給杜瀧生下了你,她費盡心思地養大了她的孩子,最后走到走不下去的地步才求死?!碧K宣嗤笑一聲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杜目,“但誰能知道,她養大的又是一個杜瀧呢?” 蘇宣推開病房的門離開之前,杜目頭后仰靠著墻,突兀地嗓音嘶啞地說了一句:“那個砸到你的…小云的尸體不會砸死人?!?/br> “里面全塞的…是藥丸?!?/br> 隔了一會兒,杜目恍惚迷茫地問:“你不害怕沈朝嗎?你不害怕他這種人在一起…他會傷害你嗎?” 蘇宣輕輕地笑了笑,他推開了門,氤氳的光線逆著落在他柔和含笑的臉上:“可能是因為他比我更怕我受傷和出事,我就沒那么怕了吧?!?/br> 杜目嗤笑:“他說不定會像杜瀧那樣,把你鎖在一個小洋樓里,讓你日日夜夜只能看著他?!?/br> “那也挺好?!碧K宣聳肩,“我和他還沒渡過蜜月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