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書迷正在閱讀:聆仙臺、紙上婚約:古少寵妻套路深、[全職]我在微草打工生涯、盛寵之錦繡商途、畫魂、校園仙帝、毒醫凰后:妖孽世子霸道寵、囂張鬼醫妃,邪王請乖乖、傾城狂妃:廢材三小姐、備孕365夜:總裁大人寵太深!
關芊芊舒展放在裙擺上的雙手陡然捏緊,在裙子上捏出皺褶,她指節捏到發白發青,低頭很緊繃地說道:“還在拍潔瑩早期的時候,他扮演的人物,不必那么快出場?!?/br> 她說著,捏住裙擺的雙手似乎有些發抖,聲音里都能聽得出抗拒,好似杜目扮演的杜瀧不出場,云潔瑩就能多無憂無慮地在鏡頭面前笑著多活一會兒。 但關芊芊和蘇宣都知道,《春日潔云》是拍給死人的紀錄片,緬懷的意義是超過紀念的。 無論杜目或早或晚地出場,從樓上墜落下去的云潔瑩都不會再多活一分鐘了。 …… 《春日潔云》是從兒子【杜目】的角度回憶【云潔瑩】的一生。 蘇宣飾演的【杜目】起的是一個串場的作用,要走過當年云潔瑩走過的地方來回憶這些景象,說是說男主,但其實更像是用來回憶云潔瑩工具人。 而且馬河東還有個很不好的習慣,他很喜歡興致一來就狂改劇本,而且這種改和錢淮的改還不一樣,不是在上一個劇本上添加或者減少,而是直接憑空又寫了一個劇本一樣,改動幅度相當大。 蘇宣進組拿到的劇本和兩天后的劇本已經是兩個模樣,他這幾天都在熬夜背臺詞,恍惚中好像夢回了他還是個糊逼遇到喜歡亂改劇本的男一的時候。 但劉胖胖和華威一直耳提面命讓他小心馬河東拍戲,蘇宣這幾天跟著馬河東拍了不少,雖然的確把蘇宣累的像條死狗,但是也就是累,還沒有到折磨的地步。 馬河東拍戲相當干脆,就卡著一個鏡頭一直拍,拍到你過為止,不會給演員任何適應的時間,年輕一點的演員的確不一定扛得住,心態很容易崩。 但是蘇宣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了,還能撐得住。 蘇宣拍完一場戲,坐在劇組旁邊的小馬扎上用毛巾擦頭發喘氣,有化妝師準備過來給他補妝,但是這地兒拍戲真的是太窄了,根本放不下這么多人,化妝師過來給演員補個妝都要深一腳淺一腳地越過很多器械,補妝補得氣喘吁吁的。 化妝師見蘇宣一個這么紅的演員坐一個小馬扎都束手束腳地被人擠成一團,安撫道:“蘇老師,再等等啊,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就去內地拍了,內地拍戲場地就寬敞了?!?/br> 蘇宣拍戲拍迷糊了,他問了一句:“這么快?” 化妝師說:“是的,馬上就要去內地拍當初拍《小蘭》的戲份了?!?/br> 蘇宣猛地回神過來,他看向了在片場里的馬河東,想起了自己前兩天剛剛拿到的劇本里,的確是把云潔瑩拍《小蘭》這一段又加了上去。 但是蘇宣拿到第一版劇本里,是沒有云潔瑩拍《小蘭》這一段的。 當初拍了第一版被封禁,現在拍紀錄片,居然又要把拍攝《小蘭》的過程拍進去。 馬河東對《小蘭》,到底有什么執念? 蘇宣之前因為看了一些短視頻和簡介,一直對這部電影很排斥,他看得很反胃,也找不到未刪減的資源,所以一直也沒有嘗試去看。 但是現在馬河東又把這個東西放進了劇本里,于情于理,蘇宣覺得自己都應該找來看一看。 晚上,蘇宣回到酒店之后給錢淮打了個電話:“錢導,我應該近期之內要回內地了,電影要上映了,我會配合宣傳的?!?/br> 錢淮說:“你不說我都要來抓你了,王木哲已經騰出檔期來做巡站了,幾個大城市都要去,你可不要撐不住??!” 蘇宣笑笑,又和錢淮聊了兩句,最后才猶豫地問道:“錢導,你看過《小蘭》嗎?” 錢淮脫口而出:“你說馬河東拍得那鄉村yin穢色情片?” 蘇宣:“……” 錢導不愧是錢導,說話永遠都不給自己留退路,蘇宣哭笑不得:“就是那部,我想問問,您有留底或者資源嗎,我想看看?!?/br> 錢淮聞言警覺了起來:“你看這干什么,我和你說啊,少看馬河東的東西,精神污染懂嗎?他早年拍得東西跟邪典視頻似的,就喜歡拍些小姑娘被糟踐的東西,越是年齡小他越來勁兒,也就是這幾年卡得嚴了,要不然…” 錢淮最后嘀嘀咕咕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蘇宣沉下心來聽了一會,分辨了一會兒,聽到錢淮說的是:“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個云潔瑩?!?/br> 蘇宣靜了幾秒,還如實交代了:“錢導,我在拍他的電影,云潔瑩的紀錄片《春日潔云》?!?/br> 蘇宣一五一十地把內容給錢淮交代了,馬河東拍戲在上院線之前是幾乎不宣傳的,圈子里知道的人也很少,又是在這邊開拍,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微博上一點水花都沒有。 馬河東應該是不屑也不想花宣傳那功夫,他的出生很好,又是uk力捧的大導演,完全不用擔心缺錢的問題。 但馬河東的電影票房其實不算很好,而他的電影捧出來的演員大多也是后繼無力類型的,蘇宣一直也搞不動為什么uk會一直力捧他,讓他執導拍戲。 錢淮聽完之后靜了大概一分鐘,然后怒罵了一句:“畜生!真是畜生!他毀了一個云潔瑩還不夠,還要繼續把這個過程再拍一遍,真是豬狗不如!” 蘇宣少有見到錢淮氣成這樣樣子,錢淮雖然脾氣不好,但也就是嘴上逼逼賴賴的,從來沒有這種怒氣幾乎要穿透手機的時候。 錢淮氣性一上來了,就止不住話頭了,他說道:“《小蘭》這部戲上映的時候,都在夸贊說拍得真實,拍得最真實的是一段強jian戲,就是小蘭的表哥看見小蘭洗澡然后忍不住強jian了她,真實真實,屁的真實,cao他媽的,那何止是真實?。。?!” 第66章 “云潔瑩拍這一場戲的時候, 就以為自己要洗澡,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被一個男沖進來強jian??!她是真的被…”錢淮幾乎喘不過氣來,說到這里止住了話頭,哽了幾句, 才又說道, “馬河東拍這戲的時候, 為了追求真實效果,根本沒有告訴她,會有男的沖進來?!?/br> 蘇宣嗓子發干, 快要說不出話:“云潔瑩真的被…” 錢淮沉默良久,說:“不知道,對外公布的是沒有,但當時我看電影…太真實了, 我也不知道?!?/br> 他說著說著又倒轉回來罵蘇宣, 錢淮罵道:“你為什么要去接馬河東的戲?你在接戲之前,就不能咨詢咨詢我們這些過來人嗎????!” 蘇宣連忙討饒:“都是為了生活, 錢導,我就是想找你問問,有沒有《小蘭》的影片?!?/br> 錢淮又罵了蘇宣幾句, 才嘆了一口氣,道:“有, 你看完了…就徹底刪了吧,不要給別人了,有辱逝者?!?/br> 蘇宣:“好?!?/br> 蘇宣花了三個小時才看完這一個多小時的片, 他中途真的反胃想吐去了一次廁所,就是看到云潔瑩被強迫那一段。 云潔瑩被沖進來的男人摁在水桶里淹到半昏迷狀態之后,嗆咳著滿臉緋紅地摁住墻上,背后的男人粗魯又興奮地解開褲腰帶,云潔瑩一向含著笑意的干凈眼眸中全是絕望,她雙手撐在墻上拼了命的掙扎,雙手的指甲都在墻皮上抓斷了,眼淚流滿她整張臉,她的嗓音因為窒息而嘶?。骸熬让。?!救命?。?!” 背后的男人發自內心地笑了一聲,毛骨悚然地咬住她的耳朵,喚她的名字:“小蘭,表哥疼你,別喊了,別喊了…” 云潔瑩干嘔了一下,她的膝蓋掙動起來,跌坐在地,她在濕漉漉的地板上滑動,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宛如一尾被人放上砧板的魚,濕漉漉的頭發貼在她的側臉上,她的美麗在一瞬間被殘忍摧毀,眼淚落入了洗澡水中,她嘶鳴著:“救命——!救命??!” 男人狠狠地給了云潔瑩一耳光:“在我家洗澡還裝什么烈女!婊子!” 云潔瑩被扇得別過臉去,她一向靈動的雙眸漸漸變得失神,捂住胸口的手緩緩地滑落,只有眼淚不停地留,嘴型在一張一合:“救命…救命…不要打我…” 蘇宣看得一陣一陣惡心,甚至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毛骨悚然。 尤其在知道了云潔瑩真的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拍的這一段,她現在的求救是真實的,而一群男人就不知道帶著什么樣的表情圍著這個不停求救的女人,毫無所動地拍攝下她的哀嚎和凄厲鳴叫,還在上映之后冠以真實之名來夸贊她的痛苦。 而在被禁之后,還有無數男人搜索資源,用這一個片段慰藉自己的欲望,他們一邊辱罵著云潔瑩沒有保存住自己清純的形象,對不起他們,一邊用云潔瑩的被迫墮落作為自己滿足性欲的工具。 如此的令人作嘔。 錢淮為什么會說這部電影有辱逝者,為什么云潔瑩的粉絲會想法設法地禁掉這部電影的所有資源,蘇宣終于懂了。 《小蘭》的最后一幕,蘇宣看呆了,是云潔瑩穿著小雛菊的中長裙帶著寬大的雛菊發箍在田野上赤足奔跑。 這一身裝束,是他之前在《真相只有一個》的綜藝見過,是那個死者尸體道具【小云】身上穿的一套。 【小云】和《小蘭》結尾云潔瑩穿得這一套衣服,一模一樣。 …… 三天之后,《春日潔云》劇組結束在這邊的拍攝,要輾轉內地,蘇宣和馬河東請假,說要去參加《珠寶大盜》的試映會。 馬河東對蘇宣這段時間的表情很滿意,很輕松就批了。 蘇宣飛回了陽城,燕剛回了九流劇組。 陽城第一個試映點城市,剛下飛機在酒店住下,蘇宣還沒來及仔細打理一番自己的東西,就被人找上了門來。 有人敲響了他酒店的門,蘇宣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誰???” 這人回答:“王木哲?!?/br> 蘇宣愣了一下,轉身打開了門,《珠寶大盜》的試映,錢淮提過,的確王木哲也要來,但是蘇宣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王木哲神色難看地站在門外,推門就進來了,反手關門落鎖,看得蘇宣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王影帝,有什么話我們打開門來說?!?/br> 王木哲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地看著蘇宣:“你接了馬河東的戲?” “emmmmm…”蘇宣想了想,他坐在了床邊上,還是老實交代了,“錢導和你說的?是的,我已經拍了一些了?!?/br> 王木哲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沈朝怎么沒看著你不讓你接!你兩不是關系挺好的嗎!” 蘇宣很心虛地說:“沈朝還不知道我接了這戲…” 王木哲心情復雜地也坐下了:“那他估計要生氣…誒” 王木哲的表情很頹喪,“你怎么就接了他的戲…” 蘇宣知道馬河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著王木哲這世界毀滅的表情,他寬慰道:“沒事,我拍到現在還沒出什么事,就是拍得快了點,其他的沒什么?!?/br> 王木哲看他一眼:“你還沒有在馬河東手下卡過戲吧?” 蘇宣回憶了一下:“還沒有?!?/br> “那等到你卡戲你就知道了,馬河東這人腦子里有個自己臆想出來的情景,如果你拍不出來,那他就會用盡一切他能想到的辦法讓你拍出那種感覺?!蓖跄菊苎凵窈苡纳?,“無論是合法的還是不合法的的手段,他都會嘗試?!?/br> 蘇宣想起了王木哲在馬河東手下拍《灰色王朝》的時候,因為卡戲被和女演員關在一起了,關到神志恍惚差點從樓下掉下來,又想起被人一巴掌扇在地上的云潔瑩,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在馬河東手下卡過戲,差點弄瘋我?!蓖跄菊芩坪鹾軣┰?,他抓亂了自己的頭發,竭力壓住了情緒,鎮定地繼續說道: “他為了培養我和那個女演員之間的情色感,把我和演我后媽那個演員關在一個房間里,還讓那個女演員來和我…做一些比較曖昧的互動,但我是個gay,我就報警了,但是警察來了也沒用,我總不能真的和馬河東鬧開起訴他,我只是想出來而已?!?/br> 蘇宣小小聲地說:“錢導說你差點跳樓?!?/br> 王木哲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這笑也很快落了下去:“這也不至于,但是那件事情之后,的確是有一段時間精神很恍惚,還是害怕馬河東真的不放我出來?!?/br> “要是他收了我的手機,那我可能真的就很難出來了…”王木哲嘆息地說道。 “所以后來你有機會離開uk,你很迅速地抓住,毫不猶豫地走了?!碧K宣說道。 王木哲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是的?!?/br> 蘇宣頓了一下,他舔舔嘴皮瞄了王木哲一眼,忽的說道:“你知道在我演的這戲里,杜目也在里面嗎?” 王木哲緩緩地抬眸看向了蘇宣。 蘇宣和他對視一陣,又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字來:“他演杜瀧,演他爹,你和他那么熟,能給我分析分析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嗎?” 蘇宣清晰地看到王木哲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變得慘白,臉上在蘇宣毫不動搖的注視下滲出汗來,好似一張被消毒水洗去顏色的紙,濕漉漉地脆弱著。 王木哲有些恍然地說道:“杜目,他演杜瀧?” 蘇宣:“是的?!?/br> 蘇宣又問:“杜瀧到底怎么回事,杜目又到底這么回事,我上臺和杜目演的杜瀧唱戲,總要知道點什么吧?”蘇宣說著,舌頭在思考中從最后一顆磨牙一路舔到下嘴皮上,在所有稱呼里挑挑揀揀了一個稍微親近點的,“師兄,你和我說過,不要在劇中重復一個演員的痛苦,但杜目他演杜瀧,他演一個和他母親的死脫不開關系的人,他就不痛苦嗎?” 王木哲閉了閉眼睛:“是可以不痛苦的?!?/br> 他語調開始變得晦澀斷續:“如果…如果他覺得自己就是個他父親一樣的人渣,他應該站在杜瀧的角度上去思考這些事情,他就可以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br> 王木哲嗓音嘶啞,“那么…他從心理層面上來講,他就不用和他母親共情,或許…就不會那么痛苦了?!?/br> “但是,但是杜目沒有那么壞的?!蓖跄菊艽瓜骂^把臉埋進手里,他的背彎成一張弓,瘦削的肩胛骨把襯衫頂起,“他才22歲,和沈朝一樣大,他知道什么啊,他真的就是想不開,走了岔路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