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一秒，陳立洲接起了，“烏夏?！睕]有休息，他的嗓子有些沙。

    “哥，對不起。累你擔心了?！?/br>
    焦急的時期過了，陳立洲這時緩了下來，問：“你昨晚去哪了？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陳烏夏解釋說：“我昨晚糊涂了，只好在同學這里住一晚。手機沒電關機了，又找不到充電線?！敝劣跒槭裁础巴瑢W”不肯用自己的手機通知，她沒有想到合理的借口，索性不說了。

    陳立洲勾了勾自己燙卷的劉海，“哪個同學？”

    陳烏夏：“以前高中的?！?/br>
    陳立洲：“男的女的？”

    “女的?！标悶跸倪@句回答得飛快。

    “男的?！标惲⒅蘩湫α艘幌?，“讓李深接電話?！?/br>
    陳烏夏大吃一驚，不明白堂哥為什么會聯想起李深，她連忙說：“哥，我在魏靜享的家里?！?/br>
    “哦?！标惲⒅迒枺骸八谀膬?，給我聽會兒電話?！?/br>
    “她剛出去了……”陳烏夏這時轉眼，又嚇了一跳。

    李深不知什么時候靠了過來，向來冷然的眼睛漾著不知名的微光。

    電話那邊嚇人，這里的也嚇人。陳烏夏背過李深：“哥，我一會就回去了?！?/br>
    “讓李深接電話?！标惲⒅迶蒯斀罔F。

    陳烏夏氣惱，還想說什么。

    李深卻把電話搶了過去，“喂?！?/br>
    陳烏夏傻眼了，目瞪口呆。她編的謊言全泡湯了。完蛋了……

    “李深，好啊你，等我拿你的項上人頭?！标惲⒅薜囊а狼旋X藏在森冷的話音。

    “陳師兄，亡羊補牢，無濟于事?！崩钌盥朴频模骸斑€不如讓我負責到底?！?/br>
    陳烏夏踮起腳跟，左耳靠近手機，偷聽兩個男生的對話。

    陳立洲：“你昨晚干了什么？”

    李深：“把她喂得很飽?！?/br>
    陳烏夏感覺，李深的這句回答隱約有輕快的情緒。

    陳立洲：“我殺了你！”

    陳烏夏很是著急，堂哥真的怒了。她要搶回手機。

    李深卻閃開了，告訴陳立洲：“我這里有外賣訂單的記錄，她吃了兩個套餐，真的很飽?！?/br>
    “……”陳立洲變得和李深一樣，冷冰冰的：“取你狗命?！彼麙鞌嗔?。

    李深把手機還給陳烏夏，“吃飽了就走吧?！?/br>
    風云已經變色。陳烏夏隨便扒了幾口面，再也吃不下了?！拔易吡??！?/br>
    李深聞了聞面湯，稱贊說：“味道很香?！?/br>
    哪管香不香，陳烏夏急匆匆往外沖，“碗就你洗吧……”

    李深：“嗯?！?/br>
    到了門口，她拿起高跟鞋，穿上一只，想起什么又脫掉。她跑回了餐廳，“李深?！?/br>
    他用筷子挑起面條，嘗了一口，才抬頭看她。

    陳烏夏：“雖然你抽煙，你喝酒，你孤男寡女，但我知道你沒有徹底變成壞人?！?/br>
    李深放下了筷子，向她招手：“過來?！?/br>
    她沒有動。

    他抽出紙巾，遞給她：“擦擦嘴，全是油?！?/br>
    她上前接過了，捂住嘴，“李深?！?/br>
    李深靠著椅子，仰頭看她。

    陳烏夏：“我們以后見了面……可以打招呼了吧?！?/br>
    他點點頭：“嗯?！?/br>
    所以，不是仇恨的陌生人了。

    第49章

    鑰匙插進了鎖口, 輕輕地轉動?！暗未稹币幌?，門鎖開了。

    陳烏夏脫下了鞋子，躡手躡腳地往里走。

    今天是周末，大伯和伯娘一早散步買菜去了，要是堂哥不在的話……

    “烏夏?！标惲⒅尴褚恢挥撵`，不知從哪里飄了出來，悄無聲息到了她的背后。

    陳烏夏抓緊了鑰匙, 鎖芯刮到她的掌心。她深呼吸，回了頭, “哥?！痹谒亩⑸蚁?，她連解釋的勇氣也沒有，直接道歉了，“哥，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你罵我吧?！?/br>
    他伸出手。

    她低下了頭。

    陳立洲按住她的頭，大掌在她的頭發上亂撓，把她一頭卷發撓得亂七八糟。然后他松了手?！鞍炎蛱斓慕涍^一五一十告訴我，從見到樓下那男的開始。別想糊弄哥, 我聽你一個音節就知道你是不是撒謊?！?/br>
    陳烏夏點了點頭。堂哥說是一五一十, 但昨天晚上發生了太多太多，她不可能詳細到將李深的每一句話都告訴堂哥。她簡略地敘述了一遍, 重點強調她和李深清清白白, 分房而睡, 什么也沒有發生。自己揍了李深一拳的插曲, 她只字未提。要組織一連串語言解釋其因果，太麻煩了。要是解釋不好，堂哥反而會誤會。

    陳立洲坐在電腦椅，仰靠椅背，雙手擱在扶手上。他閉上了眼，輕輕地左搖右擺。把meimei的話梳理了一遍之后，他睜開眼，問：“腿上的傷怎么樣了？記得是誰打的嗎？”

    陳烏夏伸出腿，“不記得了，就是撞了吧。哥，沒事，皮外傷而已，昨晚走起來比較費勁，今天早上就好多了?！闭f著，她站起來走了兩步。

    他看著她。

    她做出一個立誓的手勢，“哥，我說的全是真話?！敝徊贿^，漏了一些細節而已。

    陳立洲嘲弄說：“他有賊心沒賊膽?！闭f不定還在凹禁欲系人設。

    meimei身上的裙子皺巴巴的，陳立洲問：“昨晚上沒有洗澡？”

    陳烏夏點點頭，“我太困了，吃完漢堡包就睡了?！睕r且，洗了也沒衣服換。李深連雙鞋都不給她，更不指望他給她拿衣服了。

    陳立洲拍拍她的肩，“你先去洗個澡吧?！?/br>
    陳烏夏打開衣柜，“哥，大伯和伯娘這邊，你有幫我瞞住嗎？”

    “瞞住了?！?/br>
    “謝謝哥，我先去洗澡了?！标悶跸哪昧艘路?，“我已經在李深那吃了早餐。一會兒就去上班了?！?/br>
    陳立洲抬腕看時間，“你今天上日班還是晚班？”

    “日班?！?/br>
    “晚上你下班了，我再和你聊?！?/br>
    “哥，你一晚上沒睡吧？對不起?！彼钌畹叵蛩狭艘还?。

    陳立洲笑了笑，這是他今天的第一抹笑容?！叭ハ丛璋??！?/br>
    meimei出了房間，他又冷下臉。好不容易把meimei化妝得漂漂亮亮，卻便宜了樓下的衣冠禽獸。

    三年的大石落了地，陳烏夏輕快了起來。洗了澡，她戴著干發帽，出去陽臺晾浴巾，正好見到李深從外面回來。

    他正好也抬眼向陳家陽臺。

    陳烏夏的臉上裝得平平淡淡，但在心里說了聲：“嗨”。本以為兩人只能當樓上樓下鄰居了，沒料到還有回到當年同學情的時候。

    “烏夏?！标惓Ｆ劫I菜剛回來，“你昨晚住哪個同學家了？高中的嗎？”

    “是啊，大伯?！彼B忙回去了。

    李深看著她消失在陽臺。他回到家，開門見到了窗前的李明瀾。

    她正在擦相框，聽到門聲，她轉過頭來，“深仔，回來啦?！?/br>
    李深換了鞋，“你怎么來了？”

    “過來給大哥整理東西。裝修要定制柜子了，大哥這些奇形怪狀的藏品，要提前量好尺寸給師傅?！崩蠲鳛懓严嗫驋旎貕ι?，“深仔，你也過來整理吧。我剛才看到你上學時的獎狀，榮譽證書，等等等等。幼兒園的小紅花，也還留著呢?！?/br>
    李深：“嗯?！闭f實話，那些過去的榮譽，留著也沒用。

    李明瀾走過來，從上到下打量著他，“夜不歸宿，上哪兒了？”

    “同學聚會?！?/br>
    “聚到現在才回來？”

    李深：“玩得晚了，回來怕吵醒爸媽，就去了你的公寓?！?/br>
    “是嗎？”李明瀾笑，“我等會就去公寓，檢查床上有沒有誰留下的長發?！?/br>
    李深：“隨便?！?/br>
    有時候，李明瀾也看不慣這張沒有表情的臉，忍不住想刺激他，逼他現形。她問：“聚會上有女同學吧？”

    “有?！崩钌铧c頭，“組織者是個女的?！?/br>
    李明瀾忽然湊到他耳邊，“聽嫂子說，好幾個女的在倒追你呀?！?/br>
    李深面不改色：“哦?！?/br>
    “有個叫蔣湄的，追你追得特別勤？”

    “沒有?！彼呷N房。

    李明瀾跟了過去。

    他拿了一瓶無糖可樂。

    李明瀾一手撐墻，攔住他的去路，她抬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