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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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也不例外。 陳烏夏付了款。超市門前的臺階在風口位,大風吹起她的劉海,發尾刮過薄薄的眼皮。她拉了下長長的劉海,心想,過兩天要剪發了。 下了臺階,有一件花外套背影進入了她的視線。黑色大葉夾雜粉紅花蕾,淤泥里開花。和肖興飛那天穿的一樣。 想起黑洞一樣的小眼珠,空氣跟著變冷了。陳烏夏緊了緊外套。 走了一會兒,“嚯嚯”的笑聲響起,一人攔在了她的面前。 巧得令人毛骨悚然。肖興飛正面頭發染了黃白,后腦勺扎了幾條細細的臟辮。她剛才沒有認出他的背影。 “meimei,好巧啊?!毙づd飛臉上泛起了酗酒的慘白,說話時嘴里飄出惡臭的氣味。 寒風刺進眼睛。陳烏夏眨了眨眼,立即轉身跑了起來。流氓已經夠可怕了,何況還是醉酒的。 冷風呼呼地吹過,肖興飛的酒沒有醒,反而胃里的火一路竄,脾氣更沖了。他大步追了過去。 臨過年了,城里像被搬空了一樣。街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陳烏夏跑回零食超市,躲到了貨架邊。 肖興飛應該不敢在這里亂來。過了一會兒,她聽不到什么動靜,正想探頭出去看看,忽然—— 一只手從她的耳側伸過來。她心下一驚,眼珠子移過去。 眼前的這一道智慧線,她在夢里見過。夢里,他牽起了她的手,手上的溫暖和臉上的冷漠,矛盾又可愛。 她驚喜地回頭:“李深!” 馬尾辮甩在了李深的指上,他刮了刮虎口。陳立洲說李深表情平平,其實他的meimei也是,笑和哭淺淺淡淡,臉部延展不比李深長多少。 李深的手放進了外套兜,“為什么站這里擋路?” 陳烏夏問:“你進來的時候,門外有沒有一個花外套的男人?” “誰?”李深退出貨架,向門外看了一眼。 “有沒有?” “沒留意?!甭牫隽瞬粚?,李深又問:“怎么回事?” 陳烏夏:“有一個花外套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彼矝]有重物可以丟,不敢惹。她就適合遠程輸出。 “他搭訕你了?”李深回想了下剛剛門口見到的情景。 “他……跟著我?!彼崃耸狁R尾辮的發尾。 “嗯?!崩钌钅闷饚装Х榷?,走向收銀臺。 陳烏夏停在原地,向門外張望。 “走了?!崩钌罱Y了帳,回頭說,“你要留在那里等花外套?” 和李深一起,她就放心了。兩人出了零食超市。 肖興飛正在樹下打電話,叉著腰,踮著腳,站沒站相。路上行人繞開了他。 見陳烏夏有了同伴,他沒再糾纏,而是繼續和電話里的人吵架,吵得口水亂噴。 李深拎著袋子,另一手還是插在外套口袋。 陳烏夏手上是同一個logo的袋子,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很高,離近了自然有從上而下的氣勢。 地上拉出兩道重疊的影子,像是抱在了一起。 她正想象兩人的影子,李深忽然停下了,問:“他是誰?” “啊——”陳烏夏搖搖頭:“不認識?!彼挪幌胝J識這樣的爛仔。 李深靜靜看了她幾秒。不會撒謊的人,滿滿的心虛寫在臉上。 她避開他的眼睛,沒話找話:“你今天心情很好?”他很久沒有主動和她說話,補課的話題全是學習。她以為兩人退回到教學的界線里了。 “我以前也沒有心情不好?!彼诘人?,等她上大學。 陳烏夏走得慢,直到和他并肩了,說:“你今天說好多話?!彼簧蒲赞o,要和他在這趟回家路上聊天,她也發愁。除了學習還能聊什么。 她在想話題,沒了聲音。 兩人在路口等交通燈。 春運走了大量的外來人員。路上車少人少,空曠得很。 陳烏夏站在李深的左邊。他左手拎著袋子。 她用的右手。 兩只袋子橫在中間,掩蓋了她的慌亂。見到李深才有的,與眾不同的慌亂。 肖興飛上了朋友的車,仰靠在靠背,小眼睛抬起,看到了路口的陳烏夏。他開了一罐啤酒,指指前面:“那個西瓜蓋臉的學生長了一張上鏡臉?!?/br> 他的朋友穿一件藍花馬甲,“喝醉眼花了吧?” 肖興飛:“溜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肖奕媛的高中同學,我忘記叫什么名了?!?/br> 藍花男旋了方向盤:“哥們,別吐我車上?!?/br> “行了?!毙づd飛灌了啤酒。 路口停了車。肖興飛向陳烏夏招手:“meimei?!?/br> 酒還沒醒,肖興飛完全看不見黑外套的男生。他拿起手機,向陳烏夏舉起,按下快門。 鏡頭前面的卻是一個眉目出眾的少年。 李深擋在了陳烏夏面前。 肖興飛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他媽的,你小子別礙事?!?/br> 李深微抬下巴,冷冷地俯視車里的男人。 “看什么看?挖你眼珠子出來?!毙づd飛向藍花男說:“沒拍到,自己過來仔細瞧瞧?!?/br> 藍花男低身探過來,看著陳烏夏:“真行啊?!?/br> 藍花男沒留意李深,掃過肖興飛手機的時候,嘀咕了一句,“這男的……在哪里見過???” 行人道的綠燈亮了。陳烏夏害怕肖興飛失了理智,她扯住李深的衣角:“走吧,他是醉鬼,講不通道理的?!?/br> 李深看了一眼車牌號。 肖興飛的眼珠子映著前面的紅燈,說:“壓他!” 藍花男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把剎車踩得更狠,勸說:“是美女你就見色起意,也不分場合啊?!?/br> “干他!”肖興飛忽然捶了下藍花男的右大腿。 藍花男吃痛,腳縮起,剎車松開了,他又立即踩下,吼起來了,“我草!這要出人命的。你想害死我??!” 因為兩人的動作,車身晃了晃。 陳烏夏急著過馬路。 李深迅速地把她拽回來。 幸好李深拉住了陳烏夏,幸好藍花男踩剎車很及時,陳烏夏沒有被撞到,但她被嚇了一跳,后退時顛了兩步。 交通燈變了。藍花男怕肖興飛繼續發酒瘋,趕緊駛走了車子。 肖興飛的罵聲從車窗傳了出來。 陳烏夏呆了好幾秒,大喘口氣:“這人是個瘋子!” 她受驚的臉蛋在黑發下更加蒼白。李深手上扣得更緊,“沒事了?!?/br> 這時,又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 條件反射,陳烏夏退到了李深的背后。 車窗搖下,露出陳立洲帥氣的臉。他上大學后曬黑了些,褪了少年的青澀,添了幾許男人味。他眼神很詭異,直盯著少年和少女。 陳烏夏喊了聲:“哥!” “嗯?!标惲⒅弈抗庀蛳?。 李深立即松開了拽住陳烏夏的手。接著,又放進了外套口袋。 陳烏夏這才發現,自己和李深,四舍五入的話……算是牽了手。 第26章 兄妹倆坐上了出租車。 陳立洲一路無話。 陳烏夏輕聲喊:“哥……” 他揮揮手,食指抵在唇上。沉默是李深的習慣, 卻不是陳立洲的。陳立洲的無聲更像是某種抗議。 她把零食給他看, “哥, 你最喜歡吃的?!币瞧綍r, 堂哥早就饞嘴吃上了。 可現在他還是不說話。愛笑的臉一旦沉寂下來,也有些冷淡。 陳烏夏像做錯事的孩子,低下了頭, 手里攥著袋子, 把袋子擰得皺起來。 本就離家不遠,出租車不一會兒就到了小區門口。 陳立洲走下車, 把背包丟給陳烏夏。 陳烏夏接過來,正要背起。 他卻又停下了, 上前搶過了背包。直到這時,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車子一拐彎, 我見到親愛的meimei和樓下的鄰居牽了手。烏夏, 哥是不是眼花了?” 果然為這事。陳烏夏解釋說:“哥, 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陳立洲抬頭看了一眼李家的方向,從鼻腔里冒出一句:“愿聞其詳?!?/br> “好啊?!碧酶缭敢庹f話,就是不生氣了。陳烏夏笑起來, 想去拿他的背包,“哥, 我幫你背?!?/br> “算了, 哪有讓meimei替哥哥受累的?!睔鈿w氣, 好哥哥的人設沒有崩。陳立洲一手拖行李箱, 一手提大背包。和meimei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