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279
成國公下這么大本錢幫他們建館,圖的能是什么!箱子里那份《修南京狀元圖書館記》是不能用了,得抓緊時間送信回去,叫公子重寫一篇! 幾位管事對視一眼,都向權勢低了頭,唯唯應道:“國公爺的關照,小的們一定詳詳細細地寫在信里,叫我家公子和李學士知道國公爺的一片慈愛?!?/br> 國公爺對便宜外孫當真是一片慈心,不光幫著崔燮建圖書館,聽說他們還要買田地,在圖齋,也都叫家人盡心盡力地幫著安排。 圖書館基本上已是建好的,連藏架都裝了,居安齋不幾天也安頓下來,匠人們便取出封得嚴嚴的雕版,先印出幾套《國子監名師筆記》《翰林名師講讀》《成化二十三年會試文集》《殿試文集》《新進士經驗》《錦衣衛連環畫》……然后,拿著印出的新書去應天府告狀。 告城外有賊盜搶了他們居安齋千里迢迢從京城總店帶來的書版。 這是防著人家盜印最絕的法子。 計掌柜年輕時常跑麻沙進版,給崔府賣了十多年盜版書,不只賣盜版的經驗豐富,聽過的防盜故事更多。尋常人給書上印什么“某某堂專版”、什么“千里必究”,其實毫無作用,就是真把印書的告上堂,也沒幾個青天大老爺肯給書商做主。 自古以來,書這東西就都是有紙有版就能隨便印的,誰想印就能印。翻印別人的書不是罪,唯有把這罪名定成強盜搶劫才有用。 他們在京畿有崔府、有寫書的國學、翰林老爺們撐腰,沒幾個敢盜印他們的;到南方卻得步步謹慎,免得不小心就叫當地大店搶印了書版,擠兌得他們書齋干不下去。賠錢倒是小事,要是買賣沒開,先把官人們寫的文章都叫人盜印盜賣了,他們哪兒有臉回去見公子呢? 計都撐起一身膽氣,帶著幾名匠人,托著書到應天府告狀。成國公府管事聽說此事,立刻也叫人拿著帖子到應天府說話,幫著國公新認的便宜外孫的家人撐腰,叫應天府接下了強盜搶劫書版的案子。 從此這南京城內外各地,再有第二家印這些書的,都得被打成強盜搶劫的罪人。罪責輕重如天淵,尋常書商畢竟是舍不得為了賺些許銀子而背這嫌疑的。 南京城這邊有成國公打點,圖齋都建得順順當當。雖然在去南京路上和后來送信時的工夫不短,狀元館開張的日子倒和京里同步,前后沒差幾天。 只不過南京這邊兒畢竟沒有一堆真狀元主持開館慶典,不如京里熱鬧。 京城狀元館開張時,因為翰林院上下都忙著修實錄、擬新皇詔令、冊文,白天實在騰不出工夫,是在晚上舉行的。新館建在南關西北,占了一座幾畝地的大宅,院內處處掛著勸學的楹聯,翰林院前輩們題的勸學詩,一進門便是滿滿的書香氣。 正近夜時分,院中處處燈火映照,幾十名看燈火的人隨時走動,防著畫燈被風吹歪,引燃了燭火。 連綿燭光從園內透到園外,主院的借下粉墻上畫著至圣先師孔子像,左右侍立著顏回、子路、子張、子夏等弟子。人像都是傳統畫法,不怎么像真人,但在夜晚燈光映照下,在一片紅衣青袍的官服襯托下,這些畫卻顯現出了幾分威嚴之態,叫進來的學子們不敢不低頭。 謝遷、王華、梁儲……到去年新進翰林的崔燮,一排狀元堵在披紅掛彩的藏外,雙手捧著長長的彩帶。幾名白衣小書生隨侍在側,用托盤托著金剪刀,雙手呈給狀元們,請他們同時剪彩。 剪刀磨得極利,眾人同時舉剪,一剪下去,彩綢便紛紛落下,只余當中一朵碩大的綢花被侍奉的小書生擎住,放回托盤上。 剪彩之后,幾位狀元又揭開庭前倚放的木制匾額上的紅綢,露出“狀元館”三個鎏金大字。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沖天而起,卻帶著點悶悶的尾音,不夠清脆,蓋是因為鞭炮都是放在鐵皮桶里燃著的,不敢讓火星在這滿是前炸開。隨即絲竹管樂同響,樓外等著開館的書生士子們齊賀,遮去了鞭炮聲的一點點遣憾。 慶賀聲稍落,幾位狀元又移步前涼亭旁一片已松好的土地前。 那里擺著一塊半人高的青色石碑,碑身亦覆著大紅綢布,頂上披掛綢花,等著狀元們親手摘下,露出真容。崔燮走到幾位狀元前輩前面,拿出特地裝訂的紅帛卷軸,如同主持人一般深情地念了一篇《修北京狀元藏書館記》。 還有個南京版的,跟北京版大體一樣,就是感謝的人不同,把這邊的翰林、狀元們改成了替他們建院蓋樓的朱國公。 他年紀既輕,人材更好,穿著六七品小官的青衫照舊光彩照人,捧著卷軸念修館記時仿如天使捧著皇家詔書一般莊肅,叫人不敢逼視。 憑關系混到狀元們身邊的兩位國舅看著他的模樣,都有一瞬間失神嘆息:“咱們要是也能考上狀元,叫那么多人圍著盯著當眾讀文章就好了……” 穿著青色道袍,混在書生群里看著他的謝瑛更是不知不覺微笑起來,聽著那如清溪般淺白平實又清麗動人的文章,跟身旁人低聲夸贊他:“崔狀元儀容、文采都好,與翰林那些學士相比也全不遜色,信知將來前程必定無可限量?!?/br> 錦衣衛人自然不會參加這種連個曲子都不唱的活動,他身邊站的都是些普通書生,不會像錦衣衛那樣無條件附和他。 但不知是他說話太有說服力,還是崔燮的確超邁,身側一名書生也默默點頭應道:“可不是。崔狀元不只文章驚世,更是多才多藝,不然怎么錦衣衛連環畫里都添了個會譯倭語的崔翰林呢?” 另一名書生倒有些意難平地說:“也不知這連環畫是誰畫的,也未免太喜歡這位崔狀元了!怎么連環畫里他一出來,謝鎮撫就老跟他商討擒賊事,都不常問‘姚千戶,你怎么看’了?” …… 有關連環畫的議論聲漸漸高了起來,連正在給石碑揭幕的作者們都聽到了那么一鱗半爪。眾狀元兼作者心跳微微加快,臉繃得愈發嚴肅,動作僵硬得有些遲緩,卻更顯出揭幕儀式的莊重。 謝鎮撫的目光凝在那片青衫紅綢上,略略低頭,在燈影下藏住面容,壓低聲音加入了那群書生的議論:“或許因為謝鎮撫與崔翰林本就是故交好友,遇事就愿意和他商量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梁儲不是狀元,我寫錯了,他是個傳臚。不過都寫到這章了,就不改了,他是成化十四年榜的,狀元是曾彥 第231章 兩京圖書館開門后, 便有不少讀書人聞風而動, 去圖。朝中許多大臣也慕名去看了看,特別是李旻、吳寬等狀元出身的大臣, 雖有幾個表面裝著不在意的, 散值之后也忍不住騎馬出城, 到這座深合自己身份的藏書館里辦個證、坐一坐。 最晚知道崔家這藏書館的,卻是九重深宮內的弘治天子。 這消息還不是哪位科道言官進上的, 而是兩位國舅進宮見jiejie時, 拿出特制的內部借書卡來炫耀,才叫他們姐夫看見的。 弘治天子知道崔燮在遷安辦藏書館的事, 見了卡上的“北京狀元藏書館”字樣, 稍稍憶起舊事, 便問兩位妻弟:“這也和崔修撰捐了院子給遷安縣建的那藏書館一樣?朕當年聽說此事時,也曾遙想過其模樣,只是遷安縣報上的奏疏寫得不夠詳盡,朕也猜不出那書館里是什么樣子, 怎樣借卡就能把書借出來看么?” 新皇今年也才十九, 人再怎么端方嚴肅, 多少也有些好奇。他拿著那張書頁大小、背面印有五彩花紋的借書卡,仔細看著上面的圖樣。 小張國舅腳尖兒都踮起來了,挺著小胸脯努力在姐夫面前表現:“能借出來!用我們這種卡就能借!這種是要押四兩銀子押金的,一次能借出五本書來,一月方還。要是那種不要銀子的證,就只能在藏書館里看, 不許借回家去。陛下若要看館里的書,臣兄弟愿借來十本給陛下和姐、娘娘送進宮來!” 他大哥贊許地看了他一眼,規規矩矩地拱手道:“陛下若想看館里是什么樣的,臣回去就找人把藏書館內外畫下來,也一并送進宮里?!?/br> 弘治帝看著兩個懂事的小國舅,溫和地笑了笑,點點頭道:“那就由你們代朕看看,若藏書館真有益于士子百姓,朕也要厚賞崔修撰?!?/br> 兩位國舅在jiejie姐夫面前說得好似自己是圖書館館長似的,回到先生家,還是得裝個乖學生的樣兒求先生找人畫館內圖。崔燮聞說是天子要看,絲毫不敢敷衍,連著在城外住了幾天,趁夜畫了院中、館內、閱覽室幾套圖。 二位國舅還借了父母和崔家兄弟三人的借閱卡,到圖書館大肆搜刮,把自己愛看的連環畫和院本都借了個遍。最后象征性地拿了兩本名師筆記,一本進士經驗,挑個良辰吉日送進了宮。 可惜連環畫少了兩本,才剛上架到二月份那卷的。 弘治天子一眼就看見了那些彩繪封面,只有尋常書一半兒大小的連環畫本,不禁微覺怪訝,挑出來看了一眼。高太監在旁伸長了脖子,看了幾眼書封的顏色和交疊邊緣微露出的畫面,給后方的覃太監打了個手勢:都是去年的舊只有早春兩個月的。 覃太監也不動聲色地縮回脖子,沉默穩重地站在懷恩身后。 天子早聽他們兄弟說過,崔先生管學生管得不嚴苛,還給他們看連環畫,只是因他性情端莊穩重,不愛接觸閑書,不曾細察。這回看見最上方那本小書上俊秀華美的紅衣武官,驀然勾起一絲回憶,摸著嶄新的畫書問:“這錦衣衛可是當年父皇在時,最愛聽的那本……王窈娘琵琶記?” 大張國舅嚴肅地糾正天子姐夫:“不是那本戲,那本是在前頭唱的,共有三本是專唱封云的,里頭有謝鎮撫。后來十四位千戶都開了自己的大戲,這本連環畫就是總匯了十四千戶的戲畫出來的,講的是十四千戶降倭寇的故事?!?/br> 雖然還沒畫完,但他們這種資深話本愛好者一眼就能看出這書要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