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273
天子召來近年在御前最得寵的覃、高二位太監,問他們可曾見萬閣老進上什么東西。 二人揣摩新皇的心意,是不想再留用前朝這位紙糊閣老了,便都無顧忌地把當初萬閣老曾經進上洗鳥藥,還被先皇申斥過一次的事說了。 新天子才十八歲沖齡,后宮只有一位元妃張娘娘,從沒聽過這樣污穢之事,乍聽說首輔竟能往宮里送洗鳥藥,臉色都青了。剛從鳳陽調回來的懷恩太監也眉頭緊豎,嗔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這種東西怎么能直喇喇地說出來污穢圣聽?皇上還這么年輕,婉轉一點兒??! 覃昌、高亮二人正值改朝換代之際,生怕自己這個前朝太監給換下去呢,自是皇上要聽什么就竭盡所能地說什么,哪兒還婉轉得起來? 不只不婉轉,說完了洗鳥藥還怕自己說得不全面,搜腸刮肚地回憶著皇上和萬閣老之間背人的聯系…… “還有奏折!”高公公終是比覃公公年輕幾歲,早一步想起了先帝看奏章時,總要親自看萬閣老進上的奏章,有時甚至不許他們司禮監太監看,那奏章中必有蹊蹺! “覃公公,你怎么看?” 高公公不知不覺用出了侄兒新送上的連環畫里的臺詞。太子不看閑書、懷恩總管又是剛從鳳陽回來的,沒這個意識,倒是覃公公與他同道中人,十分自然地接了一句:“謝大人說得是……” 覃、高二公公在空中對了個眼神,才意識到兩人竟是書友。不過覃公公立刻醒悟到自己的臺詞說得不合時宜,連忙補了一句:“是該徹察萬首輔送進宮的一應物什?!?/br> 他們在太子面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翻遍憲宗遺物,終于在一座小柜子里找出了封存多年的首輔奏章。 連載的那種。 二人雙手托著奏章敬上,懷恩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甚至想阻止天子親閱。然而小天子朝他搖了搖頭,毅然接過了父親塵封的隱私文書,打開來看了一眼。 簡直不忍細觀! 天子才翻了幾本,就看了滿眼的“夜御二女”“不勝云雨”……奏折下方還大大方方地寫著“臣安進”三個字。 三位太監都想不到堂堂當朝首輔能在奏章中夾帶這種東西,恨不能趕緊把這些奏章一把火燒了,挽回先皇的聲譽。新天子更是眼色沉沉如夜,滿面陰云欲雨,將奏折摔在桌上,回頭吩咐懷恩:“伴伴替朕傳旨,叫萬首輔上疏請致仕吧?!?/br> 懷恩親自到萬首輔府上宣旨,將他的牙牌摘下來摔在地上,終于逼得首輔大人知道了天子的決心。他悲辛無限地寫了第二封乞致仕疏,天子連做面子挽留一下都不肯,當即許他致仕,叫人連夜送他出京。 劉、尹二閣老留在中樞,沒親自去送他,卻也聽下人說了萬閣老離京時一步一回顧的依戀情態。 尹學士感觸尤其深,摸著自己冰冷的胸膛低聲喃喃:“我前些日子查過崔燮家事。他家仆人當眾欺辱他,在遷安下了獄;他的繼母因害他,被發配到了福建;首輔大人因斷了他的婚姻,蒙羞致仕……下一個怕就該輪到我了……” 這人實在太可怕了,難不成就沒人治得了他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妨害人嗎?尹學士抓著劉次輔放在桌上的手,悲憤地問道:“博野兄就沒法子除去這個崔燮嗎?難道我等在閣中還要提心吊膽,被他壓制一輩子的命數?” 劉吉安慰了他許久,待他離開后才捋著胡須搖頭笑道:“我為何要對付崔燮?我從前既不曾動什么打壓他的心思,更沒動過斷他的祭祀,他自然不會妨克我。不僅沒妨克,反倒給了我不少方便……若不是他,我要熬到首輔之位,還不知要多花多少年呢?!?/br> 這么個有神異的人,只要交好了他自己就能得好處的,何必一定要打壓他?倒不如給他些仕途便利,換他的氣數,互惠互利的好。 第225章 自打崔燮當上展書官, 每隔十日就能在新皇面前露一露臉, 尹閣老的日子就開始過得不順當。 萬首輔致仕后,是他盡心竭力地一手cao辦了孝穆皇太后追封大禮, 是他把經筵日講人員安排的妥妥帖帖, 是他在這首輔致仕、次輔懶政的日子總攬朝務…… 事都是他做的, 他得來的卻是什么! 就在大典結束后第二天,天子就拔擢了徐溥做翰林學士兼吏部左侍郎, 叫他入閣了!而他這個辛辛苦苦為圣母皇太后cao持大典的人, 得來的卻是六科十三道“交章劾奏”—— 交章劾奏!說這群人背后沒人串聯鬧事,他都不信! 尹閣老吞下幾口熱血, 又上了一道請致仕的表章。天子仍舊不允, 可這回答復中卻不再提他是要“切倚”的重臣, 只說他是先皇簡任的老臣,自己正位之初正用人理辦庶務,所以不許請辭。 尹閣老隱隱感覺到了自己在新皇面前并不怎么受待見。而劉次輔卻不知怎么就能混得如魚得水,明明連紀太后的身后事都沒盡心經辦, 只上幾個彈劾舉薦的奏章, 就把自己弄成了個cao履端慎的忠臣, 還得了新皇的表彰,順升至首輔。 這位西劉先生,竟已在這短短兩個月的工夫里摸準了新皇的喜好,甩下他們這些舊同伴,轉身成為新朝重臣了。 尹直往深處再想想,愕然發現劉吉有今日的好處, 竟是因為從開始到最后都沒親手打壓過崔燮——至多是出了個不叫他聯姻高門的主意,這主意還是萬首輔經辦的。 原來劉閣老與他和萬首輔從來就沒走到同一條路上。 明明他才是取中了崔燮做狀元的人,卻僅因為一念之差,就落到了這步田地,這崔燮妨人也妨得實在不公! 尹閣老本是個不信鬼神的人,卻叫這些日子遇上的事鬧得疑神疑鬼,甚至打算打個仙師替他去去晦氣。 然而仙師也是沒有的。 自新皇登基以來,就把宮里的仙師、高士、法王、佛子都貶回原籍去了,剩下李孜省、鄧常恩等幾位能留京的仙師也在詔獄里待著,他想找人都進不去詔獄大門。話說回來,他已經背晦到這地步,還往詔獄跑?不怕一去就出不來了么! 尹閣老的目光向著鎮撫司方向一觸即歸,轉頭看向憂國憂民地擬著彈章的劉閣老,不、是劉首輔,心中若有所悟。 從哪里壞的事,就得從哪里補回來。 尹閣老現在只恨崔燮年紀太輕、進翰林院時間太短,硬抬舉也抬舉不成侍讀,要等編實錄時給他記上等考評,叫他早日升遷,恐怕就得等得自己離開中樞了…… 不,他還有一條路可走。 多謝萬首輔當初有意斷崔燮的姻親,如今倒給了他一條活路了! 別人不知道崔燮為什么得祖宗托夢的,他們內閣這三人還能不知道嗎?必定是因為崔燮他父親收了萬首輔的書信,故叫家人扮鬼神騙他的。只要給他父親修書一封,逼他給兒子尋一門好親……實在不成就舍一個孫女給他,反正他家里子孫侄弟多得是,舍了也不心疼! 尹閣老振奮起精神,修書送往云南,叫崔父想法收拾那套祖先拒絕的謠言,把兒子許配給他們尹家。 可這封信似乎沒有轉運之效,信還沒送出去多久,他就又被彈劾了。 又是六科十三道聯章上奏,彈劾他升任從侍郎升到閣老從未經廷推,都是奉的中旨,不堪為翰林學士,還把他結交李孜省,構陷尹旻父子的舊帳翻了出來。 天子這回也不再念他是先朝老臣,正是能出力做事的時候,輕飄飄地拋棄了他,叫他致仕還鄉。 尹閣老悲憤又茫然地離開了京城,說什么也想不通為何那封信沒能挽回自己的仕途。而遠在云南布政使司衙門里,一名參議也被這幾個月的風云變幻弄得心煩不已。 四月份萬閣老才來信叫他給兒子低低配個惡姻緣,換自己的前程,他掙扎許久才認命地舍了兒子。幸好崔家祖先庇佑,為了他的前程,叫兒子不許成親,可一轉眼間天子竟因服丹藥腹瀉而駕崩,萬閣老就致仕了,許給他的前程也沒了! 正當他嘆息好好一個兒子白賠進去,不如早和王經歷聯姻時,尹閣老又從京里給他送來了信,叫他收拾從前弄鬼的手尾,把兒子送給尹家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