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205
崔燮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但皇上能說這話他就得趕緊謝恩,又跟內侍保證:“崔燮必當用心讀書,不負天恩厚賜?!?/br> 那內侍點頭笑道:“崔舉人有心就好,這話咱家回去便去回覆皇爺?!?/br> 宮人走后,眾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李老師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色,回到位上后朗聲道:“今日之賜足見皇恩浩蕩,諸人日后更當用心讀書、努力報效,亦庶不負朝廷恩典與自己一身所學!” 所以之后的不作鹿鳴詩,改作謝恩詩了! 崔燮生生有種逃過一劫的慶幸,輕松地吃著皇上賜的炸鵝,看著后面才子們冥思苦想地擠新詩。 同桌和鄰桌的舉人卻沒什么心思聽詩,都倒了酒來賀他,夸他“簡在帝心”。崔燮叫他們灌了好幾杯酒,謙虛了幾句,心里無奈地感嘆——他是個多么低調的人啊,可皇上偏要寵他寵他,鬧得這么引人注目的,多不好意思。 鹿鳴宴散后,他老鄉陸安等幾位舉人拉著他道了恭喜,又跟他辭行,說是離家日久,歸心似箭,明年會試再進京來。 崔燮懇切地挽留了半天,陸舉人終于吐口說了實話:“縣里初五還有一場鹿鳴宴,我們急著趕回去呢,一切從簡罷。反正明年會試我們還得來,到時候再聚?!?/br> 這理由……太充份了。崔燮不好再勸,卻又抓住沈錚和徐立言問:“二位兄長明年會試時能否一同過來?咱們的《六才子評三國》已出到頭了,我想請六位兄長一同辦個題詩會,就以你們為主,叫喜愛咱們這版三國的讀者見見你們,給他們題個詩什么的……也叫外地才子名士也都知道咱們遷安出了六位不遜江南的才子?” 題詩會? 就、就叫他們六人給人寫詩? 郭鏞那樣的真才子還好,他們哪里寫得出那么多驚世好詩??! 陸安略鎮定些,徐沈二人卻不自信地搖頭擺手,覺著自己比不了江南才子,開題詩會怕要露怯。 崔燮勸道:“也不用作多少,就是在他們買的《三國》書扉上題你們評三國的詩,寫成一樣的也行,讀者們只想收藏一份你們的墨寶罷了。京里那么多讀過六才子評三國的人,都盼著能見兄長們一面,弟在國子監里每常被人求到面前,也為難得緊哪!” 同來的生員、舉人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跟他一起勸那三位才子,勸得他們心思也有些活動,又不敢直接應承,只說還要回去與那三位商量。 那三位舉人明年總得進京會試,只要說動這兩位落第的肯來,這事就成功一半兒了。 崔燮一只眼已經看見了成功的曙光,充滿激情地說:“才子必有高名,咱們遷安人的學問也不弱于別人,不然今年哪得這么多舉人入闈?六位兄長便不為自己,也得為咱們遷安讀書人的聲名出一回頭??!” 眾人叫他說得熱血翻涌,定下了來年要提前一個月進京,就在崔家住下,一來備考,二來備著開題詩會。 議定了這事,崔燮便回家叫人雇車馬、準備盤纏主耐放的路菜,轉天出城十里,送同鄉回家。 也不知怎地,才隔了一晚上沒見,眾人的神色就都有些不對。崔燮這里殷殷地勸眾人保重身體,明年早來,那些人反過來勸他放下放開懷抱,別把不悅悶在心里。 崔燮納悶地問:“我沒有不悅啊,兄長們這是怎么了?”他對象談得好好兒的,都要做喜服了,又剛考了個鄉試第八,還能有什么可不高興的? 眾人看他真不像藏了委屈的樣子,便試探著問道:“你真不知道,你會試的名次本該在歐時振之上,只因你是李學士的弟子才給壓下去的?” 因著天子特賜菜肴,又叫太監傳話,說了他一句“委屈”,參加宴會的眾舉人晚上回去琢磨一宿,就琢磨出了這個內幕來。且不只是遷安的才子有這念頭,他們也是聽客棧鄰居分析的,分析完了又傳出來,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快便傳遍了同年圈子。 壓倒崔燮當了詩經房經魁的歐錚也感覺到了當年謝遷的壓力??杀氖?,他也跟謝遷一樣住在北京,不能回鄉躲躲羞,過半年再回來,只能在家里閉門讀書。 而崔燮聽說此事后,也有點兒尷尬——他又不是王鏊那樣的文章名家,眾考官公推的第一,那兩篇文章不是還有爭議嗎?人家歐錚的文章可能就是比他強呢! 必須把鄉試的文章找出來,印成今年最新最時興的文集,還歐年兄一個清白! 他堅決否認這點,送了同鄉回去,立刻去跟李老師說了自己的心意。李老師當即看穿了他的真意,笑道:“你不就是為了印一套闈墨集和你那套筆記相搭配?自己去順天府禮房抄卷,不必說得這么大義凜然!” 崔燮臉不紅心不跳,謝過老師,又說了明年想參加會試之事。李東陽道:“去觀觀場倒無妨,不過是否參加殿試,還要看你那時文章火候。若不然我李賓之的弟子落進三甲里,往后你前程艱難,我也丟人?!?/br> 雖然李老師嘴上怕他丟人,但能說出怕他落進三甲的話,還不是覺著他的文章有把握通過會試了? 人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嘛! 崔燮愉快地笑了笑,拱手謝道:“那學生往后多做些策問題,力爭一舉中試,不教恩師之名為我蒙羞?!?/br> 他回到家先寫了幾封信,向父親和外祖家報了自己中試的好消息,又叫計掌柜撥銀子,雇人去順天府禮房抄來闈墨,加急印刷成冊,曬出兩人中選的文章為歐錚洗刷委屈。 因著京里流言紛紛,今年的秋試闈墨賣得格外的好,連原本不需要這些卷子的舉人們都或買或抄,拿著他們倆的文章研究討論,分了崔黨和歐黨,狠狠掐了些日子。 歐錚閉門讀書,倒沒怎么卷入這場風波,崔燮卻得在國子監念書,想避也避不開。中午剛從教官值房回來,就聽一道聲音在遠處喝道:“崔和衷!” 他下意識應了一聲,抬頭看去,卻是幾個爭辯,外頭還有不少人圍觀。 他這一答應,圍觀的人都看向他,還有幾個人喊著“崔和衷來了”,“來得正好”,“叫他自己說說”……飛奔過來拉住他,要他自己點評他與歐錚的文章哪個好。 以他自己看來,當然是自己寫的好,不過當著人不好這么說,還是得點評一下兩篇文章的優點,然后謙虛一下,說歐錚那篇“健筆凌云,獨饒英氣”,自己還要向他學習。 他謙虛幾句,趕緊把同學都勸散了,帶著為他爭吵的幾位同窗回誠意堂。這些人中竟還有個四十來歲的張齋長,也不顧自己的年紀比人大、身體比人虛,特別積極地跟人爭吵點評,維護他們誠意堂才子的名聲。 崔燮推讓歐錚為先,他倒像是自己吃了虧似的,絮絮叨叨地評著兩篇文章,還拍著他的肩膀說:“不管旁人怎么說,我就覺得你的文章最有法程,他這回能考上說不定還是因為看了你弄的科舉必讀哩?!?/br> 幾個推他文章的同學都這么說,崔燮有點兒不好意思,又有點小驕傲,繃著臉皮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考官自有撿取文章的標準,我這回成績略低,必是于那一方面略遜一籌罷了?!?/br> 第八名已是他想象不到的高了,再說明年會試再即,到時候考上進士,誰還管他舉人第幾名? 他自己想得開,又放得下身段,這場議論漸漸平息,倒是給他搏了個大度的名聲。 張齋長事后單獨找了他一回,先是盛贊他文章好,會念書,又說他編的書將來定要恩及天下書生……說著說著,忽然有些躊躇地問:“和衷你能否點撥點撥我那兩個不肖子?他們也入學有年了,聰明也盡有的,只是有些頑劣,不肯用心念書?!?/br> 崔燮其實沒時間自己教學生,可管熊孩子的經驗是有的,沉吟了一下便問:“不知兩位學到哪本書了,先生平常管束得嚴不嚴?” 張齋長微微嘆氣:“我怕我一個監生也請不到什么好老師,便把他們送到城外翠微。這兩年我也常勸他們努力,可他們在書院不知用心……” 不只是不知用心,簡直比他這個爹還不愛讀書。好歹他是考取秀才、熬過這么多年科貢熬進國子監,進了國子監才開始混日子的;那兩個孩子卻是從小就不愛看書,眼看著十歲了,還不曾碰過四書五經呢。 崔燮聽著兩個孩子的年紀,摸了摸鼻尖兒說:“那也不算晚,我與舍弟年幼時也不愛讀書,到十四五才開竅,舍弟這幾個月也頗愛讀書了,不用人管就能去做題?!?/br> 崔衡那么熊的孩子,關了兩三個月也就老實了,現在讀書可自覺了。懂不懂的,反正有個態度在??蛇@是別人的孩子,他不敢直接下狠手,便試探著問:“張兄平日是如何教子的?” 他憶起父子平時相處的場面,雙眉微皺,無奈地嘆道:“他們娘和jiejie都護得嚴,我哪里管得了他們?何況我平日在監中讀書,休沐日他們又在書院,就是想管也碰不著面,那兩個小子盡叫后宅婦人慣壞了!” 崔燮同樣心有戚戚:“孩子果然不能叫母親慣著,就得叫先生、父兄多打……多教導才能成材?!?/br> 他清咳一聲,嚴肅地說:“不瞞張兄,我這個人管孩子管得極嚴,不聽話的就關在家里叫他抄書,有時候抄得他們直哭我也不放人。張兄若舍得,過年時便把孩子送來幾天,我叫他們跟著我弟弟們一塊兒讀書?!?/br> 關屋里抄書有什么嚴的,拿大棒子打也是先生的關愛教導??!張齋長立刻轉憂為喜,朝他拱拱手,深施了一禮:“和衷只要肯教導那兩個孩子就好,便是打死了,也只怪他們不長進!改天……就這一兩天,我把那兩個不懂事的小子叫回城來,到你家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