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81
他也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感受著手掌下軟軟的、微帶彈性觸感,滿意地笑了笑:“子寬也辛苦許久。咱們這學生送了不少好酒過來,初五晚上你也跟他到我家,一起來吃酒觀戲吧?” 李東陽趁夜寫了許多請帖,轉天入值時正正經經地下了帖子,請有空的同僚一起到家里賞新戲。 作者有話要說: ‘瘦損腰肢,減盡風流’(明 梁辰魚) 我搞錯了一個大事,李東陽的次子是二十二年出生,不是二十二年死.....前兩天的我趕緊改了,大家也忘了他吧 第150章 翰林們在工作日摸魚, 不好好編會典, 跑去寫戲這種事……雖然掌院學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看戲的時候保不齊大家得交流交流編戲時的心得體會, 抒發抒發公務繁忙無暇干寫詩作曲的幽情愁緒, 還是別請上司來了。 首場演出, 他就只請了參與編戲,天天追著他問什么時候能上演的人。 楊檢討楊廷和雖然只是個從七品, 但因這戲是他主力寫的, 安排座位時李東陽就叫他坐了主席,自己與謝遷、王華在旁相陪。再后幾排便依著修撰、編修、檢討、庶吉士的身份座, 中間只插了兩個不是翰林的——就是原作崔燮和美術指導陸舉人。 兩個進士都沒考上的人, 驟然坐到了眾翰林中間, 那激動之情簡直無以言表。 崔燮都想挨個兒給他們畫下肖像,等自己下葬時帶著這些圖像一塊兒埋了,好讓將來的歷史學家看看。陸舉人也詩興大發,拿著鉛筆和經折裝的小本子涂涂抹抹, 記下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佳句。 前面的翰林們也十分激動。 他們眼前的戲臺上, 赫然呈現出一座雅麗幽凈的閨房:彩紗縵垂, 花枝斜插,背后畫墻上開兩扇窗,窗外透著遠山近樹,一根嫩枝從窗角斜垂向下方。桌上隨意擱著玉壺金盞,青湛湛的葡萄、黃馥馥的石榴,又有雕漆鏡臺背對觀眾, 上面的海棠花紋都顯出一種文人最愛的慵懶情趣。 眾人入座,李東陽拍了拍手,命人開戲。 戲臺盡頭閨房的房門便叫人推開,一支裊裊婷婷的人影懷抱琵琶踏入屋內。房中垂著幾道薄薄的紗幕,窈娘的身影停在幕后,影影綽綽露著風流體態,雪白肌膚襯著紫紗衫兒,說不盡的風流嫵媚。 只可惜臉龐兒過圓,雙眼不夠秀長,鼻子也微嫌圓鈍,不及畫稿上的美人兒。 眾人低聲議論了幾句,恨不能把畫手稿的書生抓出來,問他從哪兒見的那美人,怎么不能請來演這戲呢! 好在那美人擦粉擦得濃,一白遮百丑,遠看著雖不如畫中仙,也算個畫中人。她走出來后便半側身子,朝假窗外看了一眼,聽弦索響起,頓開喉嚨唱了句【一江風】:“雨初晴,一洗山容凈,宜寫入冰綃幀?!?/br> 有聲有色,就是真佳人了!臺下頓時喝彩聲疊起,眾人都贊嘆:“介夫神來之筆!尋常戲在此時,都要先鋪排一段賓白,豈如這劈頭一聲曲子直入人心!” 楊廷和低調地說:“哪里,哪里,豈是我必欲求新?不過是看了底本里那份圖,覺著這般畫景不宜空費了,必入弦索歌吟才好?!?/br> 說到這里,他不禁朝后看看,想找出給李東陽手稿的后出俊秀在哪兒。找了一圈,除了同僚們只得兩個書生——連李東陽的親弟弟和兒子都給他爹拘在院里讀書,沒能過來聽戲。兩個書生中又有一個是李東陽的弟子,另一個河南陸舉人,想必就是他們這群人早想見的作者了。 他深深看了陸舉人一眼,卻又覺著他不像是比自還年輕的樣兒,心里搖擺不定,托著酒杯不知該不該去結交。 臺上的戲正好,先看完戲再說吧。 窈娘唱罷三句,才又念白自報家門,說自己家住賓州,父親是當地牧官,清廉愛民,一心地報效朝廷。如今父親押貢品上京,她們母女便在家清凈度日,閑賞風景,靜候父親見過天顏,交割差使,再回來一家三口兒團聚。 陳罷身世,又勾著琵琶弦,唱窗外的“樹影當窗,苔色侵簾”,唱家中“琵琶入耳清,金壺信手傾”。正在閑興最濃時,臺邊弦索戛然而止,一名中年美婦小步飛跑上臺,哀聲說了王父失落貢品,在京受審,發配至西陲,已在途中郁郁身故之事。 喜聲頓轉悲聲,母女抱頭悲怨。有侍女將一道道紗幕從兩旁立柱上解開,紗幕合籠,將一臺香閨景致模糊遮住。 下一場就是王夫人節義殉夫,王窈娘四處打探父親出事的實情,終于打探到黑衣盜的姓名來歷,立志尋他報仇之事。布景要換成靈堂,臺上紫紗幕也得換成白素絹,陸舉人怕下人弄得不夠風雅,便從席上悄悄退出,幫著弄背景去。 第二場開場便是王夫人身著素衣,手持利刃橫在胸前,哀聲唱了一曲【醉太平】:“利名場路陡,是非海人稠,誰知平地惹冤仇,一朝萬事休。完公事竟是殺身由……” 唱罷便以刀在喉間橫劃,左手按在刀刃旁擠了擠,便有一股艷紅鮮血噴出,染得衣襟皆紅。王窈娘從堂后轉出,見著鮮血作折腰狀,奔上去扶住夫人,在她唇邊摸了摸,王夫人便咬緊嘴唇,口中吐出鮮血。 真雞血。 演員十分有藝術素養,含著血小口小口地哀婉地吐著,邊吐還能邊說話,教導女兒往后要好好生活下去,早晚父仇得報了,給他們二老燒個紙錢報信。 王窈娘連聲應是,又唱了兩支慢曲,王夫人才將頭一歪,終于死去。窈娘身穿重孝伏在她身上,頭上一片片細白絮片落下,不知是雪是楊花,還是紙錢。 兩側素簾次第落下,將臺上茫茫白地遮了個干凈。 臺下幾名翰林不禁鼓起掌來,楊廷和最是激動,叫道:“這段兒是怎么想的!這戲雖是我寫的,我也沒想到這里能下雪來!六月飛雪,其形式與《竇娥冤》相似,而竇娥之冤與這王官兒之冤也都是叫賊人陷害的。那竇娥是父為女伸冤,王窈娘是女為父報仇,這一場雪真是用得入神了!” 王華卻道:“怎么是雪,那不是楊花么?屋里怎么會下雪。她那窗外有楊枝,我看該是楊花。風吹盡楊花,正應著春盡夏來時氣交替,王窈娘脫得重孝,不就要上京了?” 兩人各有各有道理,翰林們紛紛跟著加入討論,爭執起來,誰也不知哪個說法對。恰趕上戲臺上掃這白絮時間長,簾幕老不開,幾個翰林年輕氣盛,爭得有點兒著急,便起身拉著陸舉人問:“陸賢弟,那臺上是楊花還是雪,是楊花落盡道春歸還是天憐孤女,三月飛霜?” 陸舉人也不知道??! 陸舉人感受著被翰林團團圍住的幸福和壓力,果斷地說:“是蘆花!我們來時就在汲水潭邊摘的蘆花!至于為何要在此幕中往臺上酒蘆花,還得問崔燮這個排戲的人?!?/br> 崔燮看著那蘆花想出來的,說是雪融素衣好看,當然得問他! 崔燮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就是覺著它這么弄好看……” 就覺著電影里好多這樣大雪埋人的鏡頭,挺有意境的,隨便模仿一下,沒想到這都能發散出觀后感來。翰林們真不愧是給太子出題的,不放過任何閱讀理解的機會??! 楊廷和這時候卻直直盯著崔燮的臉,和站在一旁陸舉人比了比,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才是真正比他們都年輕的后出才子,陸舉人仿佛得比他年紀都大??! 他回首看了李東陽一眼,問道:“李兄,你就說說寫手稿的后出才子,究竟是不是你這弟子吧!” 眾庶常也不管蘆花了,坐在崔燮身邊的那人連忙拉起崔燮問道:“他就是那神神秘秘的才子?李大人你、你真瞞得好嚴實??!” 李東陽淡然的、矜持地、穩重地笑了笑:“這有什么可說的,院本不是介夫主筆,諸位才士共改的么?他小孩子家家的,頂多會畫一兩筆畫,算不得什么?!?/br> 太算得什么了!沒有美艷如仙的王窈娘,沒有豐神俊朗的謝千戶,沒有……誒,還差個誰來著? 那個白衣飄飄,神儀清冷的…… 對了,那個跟窈娘結親的錦衣衛! 沒有這些精麗繡像,楊翰林怎么肯輕易給人寫院本?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幫著推敲文字? 眾人頓時扔下楊花、雪花不提,爭問崔燮那些人肖像是怎么畫的。謝千戶大伙兒偶爾能看見,繡像畫得和真人七八分相似了,那窈娘和她丈夫呢?可是有真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