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52
那伙計笑道:“這位爺跟我們掌柜果然是相熟的。他那親戚原先也是在永平府住,后來跟著主人家去了西北,總有十來年不曾回來了,剛來京總得親熱一陣子。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們,若不好說的,也別心急,計掌柜過了這一兩天就該回來上工了?!?/br> 高公公那排戲的差使也沒真的接下來,高肅又沒急到要沖到崔家問招的地步,只得怏怏地先走了。 計掌柜回去接待的倒不是什么親戚,而是故主劉家的大太太秦氏,和三爺劉栩的獨生子劉允壽。他們從陜西千里迢迢過來,卻趕上崔燮在國子監,白天請不下假來,只得叫了劉家陪嫁來的計掌柜做陪。 上個月劉莊頭千里迢迢地到榆林,打聽得老千戶已經升了僉事,在本地扎下根來,便帶著禮物上門送禮。 因著劉僉事位高了,家里守備的也森嚴,守門的軍士攔著不叫他進門,叫他先遞名刺進去。劉莊頭拿了崔燮的名刺遞過去,跟他們說自己是崔姑爺家派來的,卻不想剛說了一聲“崔”,就險叫出來看的老家人打出來。 虧得他眼神兒好,認出那老家人是劉家原來的外院管事,連聲叫道:“伯伯,我是劉三兒,我是咱們姑娘的陪嫁,姑娘的小公子叫我來送禮的!崔姑爺已經外放云南了,家里是咱們小公子主事!” 懸在頭上的拐杖險險地從他肩膀旁擦過,劉莊頭才得進家門,見了故主,說了崔燮如今出息成監生,他爹又外放云南,他主理家事,要跟外祖家重新走動起來的事。 劉家上下聽見這消息,都有些不敢置信。劉莊頭忙呈上他的書信和畫,激動地說:“小公子天生就是咱們劉家的人。他生下來就沒見過姑娘,當日就憑著我婆娘三言兩語,就生生畫出了這么像的一幅畫,豈不是姑娘靈魂不遠,一直保佑著兒子,叫他心里記著自己呢?” 他說得神乎其神,老僉事看著紙上女兒久違的模樣,也不禁眼圈發紅,搖頭嘆道:“當初要不是咱們家都隨我調到榆林,沒個娘家人在身邊,我閨女也不至于出事……” 后來兩家鬧了那一通,雖然爭了口氣,終究傷了情份。崔榷后來又續娶了官家之女,更不肯叫他們家人進門了。 榆林離著北京天長地遠的,婦人家來回奔波不便,男人又不能擅離職守,下人更是根本進不去京官清流家的高門,只能隔著門送些東西進去,聽里面人說崔燮在家里衣食不缺,又能念書,也沒法兒再說別的。 前兩年他的三兒子因貽誤戰機被彈劾,雖然上書自辯的好,贖回了性命,卻給貶到了四川戍衛,只能等著立了功再回來。家里為這事苦亂了一陣子,也有些疏忽了外孫,卻不想崔燮自己倒長出息了,來找他們了。 他原以為崔燮自幼長在后娘手里,恐怕都不知道還有他們這個劉家,卻不想他不僅沒忘了外家,還能畫出母親的肖像來,果然是個深情的好孩子。 劉家十幾年沒見過這個外孫,猛地接到他的書札、禮物,又從畫上見著了他的模樣,反倒更想見著真人了。 劉家做事一向利落,知道崔燮念著他們,就要叫人去看他。因著家里的三個兒子和大些孫子們都有了武職,只幼子家還有一個未成丁的小孫子在武學里念書,就叫娘家在永平的大兒媳帶著他回鄉—— 一來是看看外生,二來也得回去祭拜劉家的祖墳。 崔燮大老遠地送了棉花、皮張和京里特產吃食,自家的書畫、衣料、畫妝品來,樣樣都見得是精心準備的。劉家看得出他這份兒心意,自然也備了極好的回禮來:有關外來的羊毛地毯、各色皮張,堆成小山的藥材,還有別人送來的古玩玉器。 劉家雖然住的是榆林邊城,卻比身居京師的崔京富裕些,要不是崔燮是個男兒,沒處插戴,他們還能再送出些珠寶首飾來。 秦太太自己就熟悉北直隸,京城崔府也是曾打過一趟的,索性留著劉莊頭跟老鎮撫和幾位爺說話,自己帶著侄子坐車進了京。 他們也沒找人事先通報,直接拉著幾車貨到了崔家門口,拉車的下人一舒當年被擋在門外的惡氣,揚眉吐氣地說:“我們主母是你家崔監生的舅母,過來看望自家外甥,還不快開中門,迎親家進去!” 崔家這些家人可沒有當年崔老爺在時的威風了。崔良棟雖不認得他們,卻知道崔燮派人去給外家送禮的事,連忙出去相迎,問劉莊頭在不在。 秦太太在車里穩穩地說:“問問你們家有年歲的人,你家元配夫人身故時,我還曾來你家行過禮,你家總有認得我的人!” 崔家不認的,劉家肯定認的。 劉家人家人雖都在莊子上,卻有個計掌柜在京里,崔良棟一面叫人稟報老夫人,一面叫人去請計掌柜,恭恭敬敬地把秦太太一家迎進了家里。 宋老夫人多年沒見親家,也早忘了打架時的不快,只想著兩家早年在縣里時的親好,媳婦在家的好處,連忙換衣裳待客,又叫人把孫男孫女都叫出來見人。 崔良棟深深記著那五千字的教訓,不敢輕易把二少爺放出來。面對老夫的吩咐,他也只好平生拿出了宅斗的手段:“二公子是徐氏所出,當初咱們家和劉家交惡,不都是為了徐氏嗎?還有大公子當日挨打,也有二哥裝病,挑唆老爺生氣的緣故,劉親家萬一知道了這事,豈不是更要生咱們的氣?” 老太太腦門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扶著額頭問道:“當初二哥是裝病的?” 崔良棟苦著臉說:“雖說當初貼身服侍二哥和徐氏的人都去徐家了,可也有在外頭灑掃的,耳朵尖的不也能聽見二哥說話?徐氏說二哥昏迷、不能下床的時候,他雖沒出房門,卻也能聽出他在屋里活動的聲音?!?/br> 老太太沉默不語,嘴角抿出一道道縱深的皺紋。崔良棟低聲道:“公子念著當時二哥年紀還小,都是叫徐氏攛掇的,畢竟又是他弟弟,不好追究這事……” 宋老夫人驀地一拍桌子:“叫他出來?!?/br> 崔良棟訝異道:“那秦太太的脾氣,萬一見了二哥發作……” 老夫人道:“那就更得叫。等燮哥回來,叫他見客,也叫衡哥來——當面給他大哥跪下陪罪!都是我的孫子,我難道護著這不懂事的,白白委屈了懂事的?他既然干了,就得給他大哥誠心的認錯,這事沒的捂著不叫人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忘了標,開頭的詩是宋代江奎的詠茉莉詩 第128章 崔燮連課后補習班都沒上, 就被人匆匆叫回了家。 進家門這一路上, 崔良棟就簡短截說,把劉家大太太帶著表少爺過來, 老夫人帶著兩個庶出的姑娘少爺在正院待客的事說了。 崔燮卻沒想到他們來的這么快, 也不曾提前叫人傳個信, 準備住處,連忙吩咐崔良棟安排院子。崔良棟說:“咱們家內院的客院安排叫宋先生住了, 外院又住了小啟哥, 再叫親家太太住進去是不是不大方便?” 當然不方便。 劉家可是小崔燮的外家,這樣的親戚來了, 總得給安排兩個正經院落, 不能叫他們跟客人伙著住。 崔燮轉了轉念頭, 吩咐道:“叫人把小啟哥的東西搬到我院子里來,先像小涼哥在時那么擠一擠,給我表弟安排到他院子里。內院就先委屈云姐兩天,讓她們母女搬到和哥母子的院子里, 把房子騰出來?!?/br> 崔良棟忙叫人去通知崔啟回來收拾東西, 又安排人幫云姐的生母搬院子。崔燮聽說秦氏正在堂上跟老太太說話, 也顧不得回房更衣,穿著一襲青衫,戴著方巾,就這么進了待客的廳堂。 劉、崔兩家當初也有過關系極好的時候,不過后來這些年因為劉氏難產而歿,秦家又來人打了一回, 關系變得極僵冷。兩個親家坐在堂上說著崔燮的事,只說他讀書的事時也算和氣,若不小心觸及他父母或是徐氏,就像在溫水里倒了一捧干冰,煞時就能把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凍住。 這一溫一冷的,崔家上下陪客的心里都不知多難受,極盼著崔燮回來。 他還沒進院門,就有丫鬟急可可地沖進來回稟,劉家祖孫三人都松了口氣。秦太太連話也顧不得不說了,叫人拿鏡子查看全身上下,又替侄兒整理好衣裳、頭發,務必要給崔燮留個好印象。 崔家老太太也心口一松,笑道:“燮哥今日回來的早,國子監的先生都愛他,平常還要留他多講些東西的?!?/br> 話音未落,屋門的青布門簾就叫人挑開,露出一片照得明晃晃的院落,與穿著國子監生員服色的崔燮。 他一進門,整個兒客廳都似叫他帶進來的光線照亮了。兩個弟妹抬起臉看著他,眼中神彩迸射,就跟看見救星似的。 秦太太猛地站起身來,上前一把揪住他,看了又看,含淚笑道:“長大了!我們燮哥長得真快,怎么這么高大了?”她在家看畫時還以為崔燮就是個孩子,卻不想他已經長成了個眉目朗秀、身姿挺拔的少年。 崔燮才進門就叫一位衣飾華貴的夫人沖過來抱住,險些要避開,腳步才動,又意識到她的身份,硬生生克制住了身體的反應,溫聲叫道:“舅母?!?/br> 這是小崔燮和劉夫人的親人,以后也是他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