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144
崔燮吃著點心過口,又喝了一杯酒,提起壺來給謝瑛倒上,借酒遮臉,笑嘻嘻地對他念起了yin詩:“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br> 謝瑛果然不知道這詩是“yin奔之詩”,以為他就是撒撒嬌,訴訴相思,便低頭喝了他杯里的酒,握著那酒杯和他的手指說:“你這書倒不白念??鬃诱f‘不學詩,無以言’,你這都會拿詩經代自己的話了,也算是學透了吧?” 崔燮轉了轉酒杯說:“還不算學透,我也才只讀了朱子和毛詩的注釋,還有許多理解不深刻的地方,得多聽先生的講解。辟如這首《采葛》,其詩就是見葛起興,發本心深存之情志。女子以有所思之心與其當時采摘的蕭葛艾等外物相感,神理湊合,其情思浡然而興,故作詩以詠之?!?/br> 詩里寫的本就是遍地皆是的野草,連這山頂上都能見著,只不過如今天氣漸寒,這些草還沒經霜就已經衰敗了。若早一個月、半個月的出來,只怕還能見著正開花結果,生機熾盛的艾草呢。 他隨意扯了幾根半黃的枯草過來,也不管是不是蕭草,在謝瑛手上繞了幾圈,笑微微地說:“我也是有所見而起興啊?!?/br> 見人起興也是興啊。 謝瑛反手握住他的手,把那草莖一半兒纏到他手上,捏著那只叫枯草襯得越發白凈修長的手說:“我讀論語時見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我們武學里不讀經,后來忙著辦差,也沒處學這些,難得認得你這么個秀才,你給我仔細講講,什么叫作‘興’?” ……大哥,你要聽的是哪個“興”? 咱們倆一個半月沒見面了,見面了不抓緊時間吃喝玩樂,還要講《詩經》,這還叫約會嗎? 崔燮感覺頗有些悲憤,恨不能撩起他的裙子教教他什么叫“興”。 謝瑛看他一臉不情不愿的樣子,知道這時候還要講經不人道,可是叫他又念詩又上手地調戲了這么半天,再不講經就真要“人道”了。他摸著崔燮微燙的臉頰,安撫道:“你給我講講,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就山下平坡寺的故事,如何?” 這怕不是把他當六歲哄了吧?講經還不如起來練個劍呢。 崔燮老氣橫秋地嘆了一聲,無奈地講道:“朱子釋興為‘感發志意’,國學先生所解,是說‘興者,性之生乎氣者也?!d便是胸中一股振發激揚之氣,先王采詩以教化百姓,便是為了興其胸中之氣。 “興本于情。作詩時心中有待發之志,而外物正含蘊天地之理,其理又恰與我心中之志相合,情理湊合,心與物交感,則眼前之景自然化作文章妙句……” 眼前一個正該跟他的“有識之心”相取的佳人,怎么就不能好好的“相值”“相通”,非要聽他講文章呢? 謝瑛盤坐在毯子一角,讓他把頭擱在自己大腿上,躺在那里慢慢講書,自己拿著果酒時不時喂他一口??此f的慢了,像是酒意要上頭時,又拿著萄葡、海棠喂他,幫他解酒意。 他的火力比崔燮壯,這日子還只穿著幾層單衣。拿東西時,寬大的袖子在崔燮臉上、胸前不時拂過,鬧得他臉上發癢,忍不住抓住那只手,啞聲說:“你把袖子卷上去,再刮來刮去的我可要撕了?!?/br> 謝瑛低頭看了一眼,看見自家袖子半堆在崔燮臉上,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右眼和嘴角。眉眼是雖微皺著,嘴角卻含著笑,伸出手來摸他的臉。 謝瑛低了低頭,好叫他夠著自己,任由他在自家臉上胡亂劃拉,挽起袖子勸了句:“莫鬧得太厲害,待會兒要去廟里,小心沖撞了神佛?!?/br> 崔燮驚訝地問了一聲:“謝兄竟信佛?是居士么?”難怪他愛情觀這么古板,還非得不學習了才能搞基……他原來還以為是因為明朝人就保守呢! 謝瑛笑道:“也就是見什么山上什么山,遇什么廟拜什么廟吧。從前隨侍在宮里的時候聽過繼曉大師、李監丞他們講佛道教旨,都覺著好?;薁斠仓v究三教一體,我這成日耳濡目染的,自然也跟著信,不過我不如你信的誠?!?/br> 崔燮一臉問號,睜大眼看著他。 謝瑛看他這般反應,也有些迷惑:“你不是信菩薩嗎?你當初給我的那張觀音仿如菩薩化身,我在別處見的觀音圖都沒那么清圣的。每到清明、佛誕、中元、新年……節慶時上市賣佛經的那個清竹堂不也是你家的?你給皇爺畫的安天大會不也都畫的如神佛真容落在紙上的?” 不……我只是個電視劇的搬運工罷了。 難怪大過節的,謝瑛把他帶到個香界寺,還一副清心寡欲要做和尚的模樣。 崔燮露出了一個悲傷的笑容:“我也只是會畫個畫兒,倒沒有謝兄想的那么虔信。要不下回咱們還是在家里見面吧,寺里終究不大方便?!?/br> 謝瑛在他額上撣了一記,輕輕罵道:“別胡說,這樣的話是可以輕易出口的?我看你也不想講經了,索性也別賴在這里,先到寺里吃些東西,拜一拜。平坡寺是皇爺駕幸過的,里面也果然有些神異之處,咱們誠心拜一拜,也求個平安?!?/br> 平坡寺仁廟年間修過一回,改名叫作大圓通寺,不過世人都還叫著平坡寺,作詩作記時也寫作平坡寺。 謝瑛記得崔燮是個沒怎么出過門的人,帶他進寺之后就領著他去看了敕造的碑,一雙高大的古樹,又進正殿看三世佛,后殿看滕胎的觀音大士,側殿看金剛……口說著不怎么信,只是聽人講講,拜佛時都是極認真叩拜,口中念念有詞,許下了不知什么心愿。 崔燮到得廟里也尊敬了許多,該拜就拜,該捐就捐,也上了幾炷香煙,跪在佛前跟他一樣喃喃地祝念。他也沒什么野心,只希望在明朝的生活順順當當的,早點考上進士,早點退休…… 他微微側過頭,瞟了謝瑛一眼,嘴角不知不覺挑起來,復又低下頭祝愿:“順便早點跟謝瑛在一起,不用像現在似的,出門玩都跟做賊似的?!?/br> 他低下頭后,謝瑛的目光也轉過去看了他一眼,神色卻是深沉的多,回身默默祝禱:“……若得我佛庇佑,弟子愿捐銀五百兩修繕大殿?!?/br> 兩人各自許了愿,都站起身來,也不須問對方許的什么,就混在香客里去了禪房,吃了頓清素的齋飯,待到過午才離開。 下了平坡山,離那寺廟遠遠的,謝瑛才從袖子里掏出個錦盒遞給崔燮,叫他收著。崔燮一看便覺出眼熟,搖頭笑道:“這是我家出的眼線膏盒子,謝兄怎么想起拿這個給我?難不成錦衣衛里真時興起這個了?” 謝瑛自己沒涂過,也還沒到能看出別人涂了眼線的高度,也搖搖頭說:“這是從高家聽戲時得來的,高百戶說是都時興拿它送相知的人。我知心也的只你一個,不送你送誰?哪怕你收著積塵呢,也算我的心意——你別拿回去就放到柜上賣了就是?!?/br> 高肅這眼線膏還是計掌柜送的,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手里了。簡直跟過年買點心送禮,幾家來來回回地串著送,最后送回了買的人手里一樣。 崔燮到底也是收了禮,有點高興,把盒子往袖里一揣,說道:“罷了,我也不管這是什么東西,只當是你送我個小件的藏品,回頭擱柜子上擺著就是了?!?/br> 謝瑛笑了笑,目光落在盒蓋上,欲言又止,終究只說:“咱們回去吧?!?/br> 他該做的都做了,放下心只想回去,崔燮卻才想起來:“說好了你給我講故事呢?怎么從廟里逛了一圈回來,你倒不講了?” 謝瑛笑道:“不曾誆你。只是這故事事涉平坡寺,當時在寺里不好講罷了。方才帶你看的金剛你可記得么,是不是覺得比別處的造像要新?” 好像是吧,他當時哪兒還顧的上看佛像,沒注意啊。 謝瑛回首看著佛寺,臉上籠著斜暈,竟帶出了幾分虔誠莊嚴的神色:“這是早幾年我還沒當上衛所千戶,剛開始隨駕做儀衛時,曾隨侍萬歲爺駕幸本寺。帶你看的那個金剛那時是個黑面金剛,萬歲見而笑曰:‘此似火里金剛’。后來那金剛像一夕之間便遭火焚,如今這個像是新塑的?!?/br> 明憲宗真非凡人也! 這個烏鴉嘴……太服氣了,不愧是天子! 崔燮實在不知說什么好,只能閉嘴驚艷。謝瑛倒是一派至誠之色,感慨道:“也不知是金剛感天子之旨而焚此像,還是皇爺身非凡人,能前知佛像將壞之事?!?/br> 不過能出這樣的異事,想必這寺就是比別處靈驗,他們在這里拜過佛、許了愿,終究會有佛菩薩保佑,許他們心想事成的。 兩人并轡在城外跑了一路,進城后才各自分開回家。崔燮袖著約會的禮物回到院里,進了門誰也顧不得見,先抱著盒子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閉上眼默默想象著謝瑛在家里悄悄關著門畫眼線的模樣。 其實男人也化妝啊,現代的男演員上戲、做節目都要化妝,他們國學的同窗們也有帶著妝上學的。錦衣衛這么時髦的人物,畫畫眼線也不算什么大事么? 謝兄畫了肯定比那些人都好看。 他躺在床上,摸著那盒子幻想了半天,又打開盒子,拿出盛眼線膏的小瓷盒,想看看有沒有用過。拿盒子時,化妝刷和一張紙就飄了下來,直愣愣地砸在床上。 他們為了省成本,當初是用薄紙印制說明書的,這紙怎么看著又厚又重的?莫非是謝兄寫了情書,不好意思當面給他,夾在這盒子里了? 崔燮心里一激靈,猛地坐起來,撿起那張紙展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