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56
居安齋,就是他給謝千戶題畫時落款寫的齋名,聽著就像高檔書齋。以后新店就專營文藝小清新,內涵高大上的散文集、教參、教輔和經史子集。將來他考進京城,人家一提居安齋主人,就會覺得他是個有才學的正派刻家。謝千戶那張觀音像拿出來,也能算是個有點價值的名人之作了。 可是那些美人兒還賺著錢呢!計掌柜失態地站起來,問道:“公子這是說真的?就真個不能接著賣了?那書如今剛在南方打出點名頭來,有大客商坐船來包……” 崔燮意志堅定地說:“我的名聲要緊。這店鋪已捐給縣里,咱們清倉幾天就關了罷,別妨礙了縣尊大人建?!?/br> 然后可以慢慢在外地書店賣剩余藏本,可以小攤上賣私人收藏版,過兩年風頭差不多過去了,再托換個書坊名賣翻刻版,再過些年再賣珍藏紀念版…… 不賣勝賣嘛。 計掌柜聽完了這套理論,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公子,賺錢怎么能賺得這么狠,還隔幾年賣一茬兒,那些老練的刻書局主人都不帶這么干的! 這要是生在三國,也得是個曹孟德般的亂世之梟雄??! 他心里暗嘆幾聲,回去主持店鋪和工匠搬家的事。有顧客來問他們為何要關店,他便假模假式地擠出幾滴淚,也不說為何要關店,只含著熱淚說:“將來自然有人接手這彩印的法子,重出《三國演義》。這么好的書不會成為絕響!” 有外地的大客商想來接手書坊,順便包下彩印技術,他便含糊其辭地說:“這書坊已是縣里的產業了,豈容私人買賣。各位只管放心等著,咱們遷安是有才子文人的地方,終不會讓彩印書絕跡的?!?/br> 清倉處理了幾天,致榮書齋便干脆立落地關門了。戚縣令向大戶家籌了銀子,加上崔燮捐贈的書籍,開始改建藏。 他如此干凈利落地捐了院子,那些相熟的才子文人都有些驚心,到他家里問他:“你那書坊說捐就捐了,不心疼嗎?往后你還有什么出息的產業?” 趙家更是擔心他又要過回原先那種連房子都修不起的日子,趙太公親自過來看他,險些要把他接回自家養著。 崔燮心下感動,謝過了他們的關心,便把自己名聲上的憂慮說了,又安慰他們:“我只是捐了座宅院而已,人和彩印的技術不還是我的?將來我還要再開新書局,接著刻三國的?!?/br> 他還想給王大公子解釋一句,可惜他身在軍營里,不好傳消息。他便寫了封信,連同新印的幾冊三國一道裝好了,請相熟的軍士幫忙遞往邊關。王項禎那里因要備戰,訓練極嚴,他的書遞不過去,也始終不曾有回信,他父親王指揮卻叫人來請了崔燮一回。 這位指揮使一向公務繁忙,也懶得見兒子那些紈绔朋友,這還是頭一次要見他。崔燮就著意打扮了一番,戴了頭巾,穿了白色儒生袍,力爭給他留下個好印象,也給王公子掙個面子。 王指揮在正堂見了他,看著他如芝蘭玉樹般走進來,眼神清正,容光照人,便不由暗贊一聲。臉上也帶上幾分笑容,說道:“崔公子請坐。今日請你來,是要向你道謝的,還望你別嫌我這謝意來得太晚,往日太怠慢于你?!?/br> 崔燮受寵若驚地答道:“我不過是晚生小輩,怎敢當大人這一聲謝?!?/br> “你當得起。我后來才知道,是你給項禎弄了幾幅畫激起他殺敵之志,又給他畫了安順伯想要的英雄圖,安順伯才把他帶在身邊。我這劣子能有這番前程,多虧你這個朋友幫他籌劃?!蓖踔笓]微笑著看著他,目光卻有種笑容也遮掩不住的肅殺,如霜如雪,倒有點兒像初見時的謝千戶。 或許上過戰場的人,都有這種難以完全收起的凜冽氣勢。 他忽然想起,也該寫封信進京,告訴謝千戶他關了致榮書坊,另開了新的書齋,免得他在京里擔心。謝千戶前幾個月還叫了謝山來買他,想來對他……這間書坊也是很關心的,這邊不聲不想地閉了店,消息傳到京里,他會不會又派人來看他? 要不還是寫封信進京,把自己要捐館,再開個這經賣科考齋的消息告訴人家吧?順便再送幾十套《六才子點評版三國》進京,這書聽幾位舉人前輩說,在京里賣得還挺火呢,謝千戶也能拿了書送人。 反正如今鋪子關了,不用像開張時那樣趕著賣給排隊的客人,多送幾套也不要緊。 他心里淺淺地轉過這么個念頭,一面客氣地跟王指揮答對著。王指揮夸贊了他幾句,又說了些王大公子的事,跟他這個晚輩的小書生也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了,思索了一陣,便說:“項禎從前讓你來家里騎馬,你就還接著來吧。再就是我看你身量不高大,怕也是讀書熬壞了身子。你年紀還不算太大,改日我挑個親衛教你,要練些擊技也是練得出來的?!?/br> 第53章 從王指揮那里回來, 崔燮就考慮著該怎么跟謝千戶送信。 雖然謝千戶知道他就是致榮書坊的老板, 他也知道謝千戶知道,可當初謝山來遷安的時候, 是特地換了衣裳, 隱性埋名, 裝作個外地大財主來的。這分明就是不想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想叫他知道主人身份, 所以他能自作聰明, 跑上門跟人家說:“我知道你關心我,我把店捐了, 怕你擔心, 特地來告訴你一聲”么? 豈止不能照直說, 他還沒有個請假去看謝千戶的理由,而要叫崔源或是計掌柜去,身份又不夠。 錦衣衛千戶的官職是只有五品,也就跟崔郎中平級, 可是崔郎中拿個帖兒就能輕易踏進錦衣衛家的大門嗎? 別做夢了! 崔郎中不能, 他這個郎中之子更不能, 要不去年怎么想送個節禮都得讓王大公子代捎呢?真是他家這些人,估計連謝家大門都敲不開。 再說,他也不能確定謝千戶當初買他的滯銷書是因為對他有點好感,還是單純地想要扶貧。這要是擱現代,他一個受捐助的學生打個電話就能聯系上給捐資助學的領導了;這年頭兒竟就只能在家坐著瞎想,寄封信都找不著郵局! 急遞鋪只寄朝廷公文! 但人性如此, 越是不好做的事,心里就越想著它。鄉村貧寒少年崔燮思來想去,找不上捐資助學的謝領導,只好讓源叔跟謝家男保姆謝山聯系一下感情了。只要謝山知道,謝千戶就知道了,也就不用惦記他了——如果這不是他自作多情的話。 就算是自作多情,送一趟也沒壞處。 他打定主意,用印著最簡單紙框的素箋給謝瑛寫了封信,在信中告訴他自己要開新書齋之事。卻是絕口不提致榮書坊,就當兩人間只有表面上的往來,謝千戶沒查過他,他也不知道謝山干了什么。 裝好那封信后,他就親自去工作室收拾了二十套一百多本書,一匣品類齊全的三國換裝箋,又叫人備了些時鮮果品,山里產的整塊蜂蜜。九月中旬三里河正產好大螃蟹,他也叫人買了一筐來,用麻繩一只只捆縛了,覆上一片濕麻布層層疊疊地塞進筐里。 這時候薊北的天氣已不算太熱,但螃蟹是不耐久活的東西,他又叫人找來硝石,教小伙計硝石制冰的法子,先做了一盆碎冰灑進筐里降溫。 這些吃食明面上就打著送給謝山的幌子,由崔源押車,帶著幾個伙計一路送進京,剩下的就看謝山……或者說謝千戶配不配合了。 他不愿想得太深,轉天一早就雇了輛大車送崔源他們出門,而后回去王指揮府上,在親軍指導下開始練騎馬和花槍。 ……很好的鍛煉方法,十幾斤的花槍端下來,他寫字時都感覺不到自己拿著筆了,字跡格外輕盈放飛。 林先生怒道:“考生最重要的是字跡,前些年本縣有個生員,就是憑著一手圓光黑大的館閣體叫縣尊取中的。字跡如此重要,你要是傷了手可怎么辦!” 崔燮不愿惹他生氣,可更惦著前世一米八的偉岸身材,只好溫聲哄他:“學生是怕考場上一天要作七篇文章,手臂力量不足,才練練武技的。也就這兩個月,等過年之后就歇著了,不敢在考試之前弄出意外的?!?/br> 現在練也不合適??!林先生看著他纖瘦的手腕子,想象了一下他拎著一丈多長的大槍揮舞的模樣,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可這學生也是拗性子,不然怎么能短短幾個月間就從連《毛詩》都沒學過的蒙童變成會寫文章的小學生?只要他下定決心的事,八成是要做成的,旁人也管不動他。 林先生精讀《孟子》多年,也善養胸中浩然之氣,知道管不了他,索性揮了揮手:“你自己把握分寸,這兩天作業若寫不好,就口述給我聽,手臂要是傷了,我卻是饒不得你的!” 崔燮看似溫馴實則死不悔改地說:“先生放心,我不會為這事耽擱練字的?!爆F在提筆就飛還是因為練的少,練多了就好了。 不過因為手臂抖得厲害,一時半會兒寫不出好字,更畫不了畫,他回到家后索性開始籌畫改造圖書館的事。 吃罷晚飯后,他便把自己關進小書房,從里面鎖上門,閉上眼打開了硬盤文件外語英語圖書館英語,運起堅強的意志看清了里面的書架結構、排列方式和閱覽室內的桌椅布置。 他不大清楚明代這樓板承重多少,所以安全起見,沒選擇成現代圖書館常見的那種一排排書架間隔排列模式,而是貼著墻,左右各擺滿滿一墻的架之間再擺上四排八張長桌,每張桌子各排兩條長凳,最多可供二十余人看書或抄寫。 書坊后面的小院兒也是兩層,正院是三間正房兩座廂房的格局,按照四庫書分類法,經史子集各占兩間,多出一間還能做休息室。小后院的三間倒座房布置成謄抄室,房間角落里放一個書柜,里面擺上筆墨紙硯,供抄書人自己取用。借閱的書如有被污損或撕壞的,借書者也要買一本或抄一本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