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嬌_第11章
班長醞釀了半天,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算、算了吧?!?/br> 李見著嘲笑他:“班長你說你丟不丟人,都慫成這樣了,別人都是酒壯人膽大,到你這里了膽大只有三秒,一見了正主就沒了?!?/br> 周圍的人跟著附和道:“班長,是男人就告白,大不了就是被發一張好人卡。反正?;ň芙^過的人有那么多,你又不丟人,而且萬一?;ù饝四?,穩賺不賠?!薄?/br> 班長有點松動了,但還是不敢抬起頭,他甕聲甕氣地說:“祝、祝生……” 祝生抿著唇笑了一下,“這里人太多了,我們出去說吧?!?/br> 班長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他們一同來到空無一人的露臺,喧囂的春日終于在日暮以后沉寂下來,只留下露濃花重的春景,倒吊的景觀燈好似銀河倒瀉,細細碎碎的星光閃爍飄搖,猶如前仆后繼的流星,與遠處的那片火樹銀花相互輝映。 班長把告白的話在心里反復默讀多遍,急不可耐地對祝生說:“祝、祝生,我喜歡你?!?/br> 祝生并不意外,他苦惱地說: “可是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br> 班長猛地抬起頭,“你喜歡誰?” 隨即又搖了搖頭,自嘲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告訴我的。反正我已經猜到了,我的告白肯定會失敗,畢竟不會有人喜歡我這樣、我這樣五大三粗的類型?!卑嚅L雙手握拳,又松開,留存在心底的不甘心驅使著他再度詢問祝生:“那個人好不好?” 祝生眉眼含笑,美艷而不可方物,“他很好很好?!?/br> 班長沉默了片刻,酒意已經清醒了大半,他低聲道:“我先回去了?!?/br> 祝生點了點頭。 包廂里太悶,他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給司機發短信讓他九點過來接自己。祝生低著頭,才把短信編輯到一半,有只手倏然從斜后方伸過來,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則放在祝生的腰上,稍微收緊,把他帶入了懷中。 潮濕的空氣醞釀著新雨,春光竟比不過唇色誘人,掙扎著的少年倉皇地擰起眉心,卻無濟于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每一寸都深受造物主的愛憐,以至于精致如斯,綺麗如夢,而他的安靜與脆弱都是無聲的引誘—— 占有他。 第9章 有一個不太溫柔的吻襲向祝生。 灼熱的氣息將人籠住,少年被緊緊按入懷中。這個懷抱的力度大到幾乎將人揉入血骨,祝生掙脫不了,只得倉皇落淚,而對方的唇舌已然探入了自己肖想已久的唇——柔軟的、甘甜的。 并放肆品嘗。 “痛?!?/br> 唇齒廝磨間,撲簌簌的眼淚打濕了少年的臉龐,他被迫承受這樣的吻,也被迫接受這樣肆無忌憚地攻城略地。呼吸間盡是淡淡的冷松香,祝生咬住對方的舌尖,卻只換來只言片語的停頓:“不要……唔?!?/br> 顏色偏淡的唇被濡濕、被褻玩,逐漸浮出薔薇一樣的花色,輕微的喘息在這寂寂夜色中格外誘人。捂住祝生眼睛的手始終不曾放開,而這個吻也不再僅僅滿足于他的唇,一再落向祝生雪色的側頸與漂亮的鎖骨。 直至在鎖骨那里留下一個克制卻又曖昧的桃紅咬痕,身后的人用指腹蹭去他的眼淚,終于松開了對祝生的桎梏。 祝生回過頭,露臺的燈卻在此刻盡數熄滅,下一秒,就連通往露臺的道路的燈也全然關閉,他并沒能看見來人。云層遮擋月色,月光微弱,少年的眼睫落下一層淡影,他止住自己的眼淚,眸里的驚惶失措統統化作盈盈笑意。 祝生輕聲道:“是嫉妒?!?/br> 他嫉妒了。 司機在九點準時到達鶴汀,祝生沒有再回到包廂,而是給佘已發了一條短信。他用自己不太舒服作為借口,向佘他們已道別,并且提前離開了鶴汀,至于露臺這邊發生過什么,祝生只字未提。 回到住宅,阿姨張羅著給祝生煮姜茶,祝生坐到沙發上等她,意外瞄見桌子上放著一張財產轉移協議書,里面的內容大致是江籬把自己手上持有的公司股份與祝共融名下的部分股份一同拱手讓人,并且已經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財產轉移的對象是靳寒川。 “少爺正在關鍵時期,夫人不想打擾你?!惫芗覐臉巧舷聛?,應該是知道祝生回家,專程過來收起這張協議書的。他微笑著說:“何況少爺也不懂這些,不如暫時先把公司交給靳先生來打理?!?/br> 祝生順從地說:“我知道?!?/br> 在五年前的現實世界里,即使沒有靳寒川的存在,江籬也讓祝生簽下了一份放棄遺產繼承的協議書。她寧可把祝共融與自己持有的股份盡數捐獻給慈善機構,名下的房產留給待在祝家十幾年、盡職盡責的管家,也不肯按照祝共融的遺囑,把這些留給祝生。 系統奇怪地問道:“生生,為什么阿姨是把股份給傲慢,而不是給你呀?” 祝生稍微想了一下,笑瞇瞇地敷衍道:“當然是因為……mama不想我分心?!?/br> 江籬既可以是繞指柔,也可以是百煉鋼。 她會用舊式的唱片機播放江南小調,而自己穿著淡青色的旗袍坐在梳妝鏡前,低頭輕嗅指間的百合,開在腰身的山茶花雪白,江籬偏過頭,莞爾一笑,歲月靜好;她也會在特定的日子里穿上紅色的高跟鞋,哼著歌跳完一支舞,又在望向窗臺上的百合花時歇斯底里。淚水把妝容濡濕,她抽泣著說:“我——從未想過讓你好過!” 江籬在這人世清清淡淡地活了幾十年,終于落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她要讓祝生不好過。 時至今日,祝生只聽見江籬叫過自己一次生生。 那時的江籬坐在窗前,單手支著下頷,美人就連愁緒萬千都好看得緊。江籬拂落旗袍上的晨露,淚水漣漣地說:“生生,我想把你爸爸的股份全部都捐給慈善基金會,那里的孩子們太可憐了?!?/br> 祝生彎著眼睛笑了一下,不諳世事地回答道:“好呀?!?/br> 阿姨的姜茶煮好了,給祝生端出來,她看見了管家卻沒有吭聲,坐到祝生的旁邊。 茶芽在沸水里上下翻涌,祝生低下頭抿了一小口,有點燙。他把姜茶放到桌上,阿姨還以為是祝生喝不慣姜茶的味道,忙不迭地問道:“不然再放幾勺紅糖?” 祝生搖了搖頭,“沒關系?!?/br> “你呀?!?/br> 阿姨原本是祝共融請來祝家照顧江籬的,但是見了祝生這樣安靜又漂亮的少年,凡事都忍不住照拂幾分。阿姨語重心長地說:“這姜茶你不喜歡,你得告訴阿姨。你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人家說什么都乖乖點頭答應,別人對你是好是壞,你也不肯說出來,這該有多好欺負?阿姨跟你講,會哭的才有糖吃?!?/br> 祝生垂下眸,長長的眼睫輕輕顫了幾下,過了許久,他才說:“我會哭的。但是……她只有我了?!?/br> 聲音幾不可聞。 接下來的幾天,大概是感冒拖得太久了,祝生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覺。他的唇色偏淡,膚色偏白,本不該太顯病氣,但是這樣安靜又柔軟的少年,到底有了幾分病弱的單薄,而他那昳麗的眉眼,照舊是細細雕琢過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