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生談起沈夢，臉上的神采一掃而空。他眼眸低垂回憶傷心。

    杜攸寧笑了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跟她一樣沒有人照顧？”

    這個問題問出口，莫雨生的神情明顯更加糟糕了。

    看來杜攸寧也是個不會聊天的人。

    但莫雨生像是天生可以化解尷尬的人。他突然笑起來，依舊是那般陽光。

    “我沒想到你會那么有趣?！?/br>
    杜攸寧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奈只能尷尬一笑。

    對于莫雨生進來就吐露心聲的做法，杜攸寧很受用。大概是很久沒有跟誰好好說話，憋在心中太久。

    她搖搖頭說：“謝謝你不計前嫌把我當朋友。不過可惜的是，我與沈小姐的相似點馬上也會消失了。醫生說我隨時可能失明?！?/br>
    杜攸寧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她還是極力忍住。為了自己的眼睛，她不想真的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莫雨生聽她說的病，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看來這一切他可能比杜攸寧知道的都要詳細。

    沉默了一會兒，莫雨生突然鄭重其事的說道：“如果你對人生還有那么一點的希望，我可以幫你?！?/br>
    杜攸寧的眸光一亮，隨即又恢復如初：“無功不受祿，莫先生說到底跟我不熟，為什么要幫我？”

    她很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但杜攸寧不知道，這根所謂的稻草會不會像周成軒那樣，比直接要了她的性命都殘忍。

    莫雨生知道她的疑慮，他明白，對于一個長期生活在高壓下的女人來說，現在能承受的就是誠實。

    他的目的并沒有見不得光，雖然只是一小部分的緣由…

    莫雨生起身，將手插進褲兜中，然后說道：“幫你其實也是在幫我自己。三年的后悔有多難熬，這種痛苦是旁人不可以理解的。你有她的眼睛，也是這一生我唯一可以寄托的。治好你的眼睛，就相當于我的贖罪?！?/br>
    杜攸寧現在好像早就沒有了退路，她沉默后道：“醫藥費多少我一定會還你的?！?/br>
    “好?！蹦晟鄹吲d她能答應，嘴角上揚。

    他離開的時候，用手輕輕得摸過杜攸寧的長發：“好好休息，知道嗎？”

    “嗯?！倍咆鼘廃c點頭。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她竟然有些戀戀不舍他手掌上的溫度。

    就像…周成軒的輕拂…

    杜攸寧被自己的思想嚇的睜開了眼睛，但很快她也意識到，莫雨生見到自己時的溫柔并不是沒有原因。

    他將她看成亡妻也并沒有半點的不尊重。

    因為……自己也在無意間將他當成了周成軒啊。

    與此同時，陳小希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里出來，手上卻拿著那本杜攸寧在婦產科里的檢查報告。

    “懷孕？哼，那又如何？成軒是我的，你的孩子即便真的是他的又能如何？”

    她今天心情不錯，回頭對拿著一箱錢的主治醫生說道：“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我敢保證你這輩子都被想找到工作！”

    “是！是是！夫人說的我都記著！等手術的時候，我會把眼科的老趙給您找來?！敝髦吾t生看著花花綠綠的鈔票，口水幾乎要流到肚皮上了。：

    陳小希點點頭：“很好，把她弄瞎了，接下去流產也會變得順理成章！”

    主治醫生聽后一愣：“要是那女人流產，總裁那豈不是…”

    “放心，我會給你找一個這兒更好的地方工作。更何況，這不過是你的定金而已。到時候你拿了全款還需要工作嗎？”

    陳小希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但溫柔中帶著血腥和狂怒。

    “好，我聽您的！”有了錢，還起早貪黑的做什么醫生？

    他混了多少年才混到主治醫這個位置，可見醫生這個職業確實是干活苦還不討好。

    杜攸寧又覺得胸口發悶，撲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嘔吐了起來。

    生病的人最需要呵護，因為此時她們的心里無比綿軟，想要依靠。

    可此時此刻誰能給她這些呢？

    杜攸寧用紙巾擦了擦嘴苦澀一笑。

    “夫人，您的血常規并不正常，這是營養液，我給您掛上?！?/br>
    正想著，門口進來一個小護士，她今天的妝容很精致，充滿了年輕女孩的朝氣。

    “謝謝?！倍咆鼘幎Y貌的點了點頭。

    “對了，您的手術時間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中午，由眼科主任趙大夫親自給您開刀?！?/br>
    杜攸寧心中一緊：“這么快嗎？我…”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

    正當她急的不知該拒絕還是接受時，被她拿在手機的手機響起。

    “別害怕，我答應過你，一切有我?！?/br>
    莫雨生就像未卜先知的道士，他笑著對杜攸寧安慰道。

    “好…好…”她的聲音發顫，握緊手機的手沁出冷汗。

    這也多多少少是顆定心丸吧，杜攸寧答應下來后，縮在被窩里只覺得全身都涼。

    入夜的時候和風從窗子口微微的暢流了出來。

    周成軒從下午走后就再也沒有來過，杜攸寧在想，他的孩子莫須有，那么自己對他來說更是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么會再管自己的死活呢？

    隱約的，門口有了些許動靜。

    “成軒，她那么騙你，還破壞我們的感情，你來這兒做什么？”陳小希的聲音像是不悅。

    周成軒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疲倦的說：“這事兒不用你管，小希你先回去?！?/br>
    “成軒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說，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愛上這個女人的嗎？”聽陳小希的聲音，好像又要哭泣。

    周成軒的心亂得如同滾在地上的毛線，掙扎不開卻無法控制。

    他將陳小希擁入懷中，他發現自己真的淪陷了。

    他每一次抱杜攸寧的時候，都恨不得用上全部的力氣。生怕她跑掉，他甚至想將杜攸寧融入到自己的身體中。

    可在抱陳小希的時候卻沒有，似乎從未有過。

    “她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br>
    今天的氣憤和失望讓他說著與內心情感顛倒的話。

    陳小希聽得，也只不過是勉強的扯開嘴角笑了笑。

    她不是個善類，女人的敏感足以讓她感覺到周成軒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