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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紅帳木轎,一把染血長劍,他甚至只是聽見了贏嗣音的笑聲,連那人長什么模樣就不知道,全家三百多條人命,就和今天的破水莊一般,悄無聲息的悉數湮滅。 自己是怎么逃出來的呢?沈清寒自己都快忘了,他在昆侖山練了十年的劍,這十年,一顆心磨的比山上的積雪還要深,還要冷,滿心滿眼全是仇恨,全是自己要如何殺了嬴嗣音,如何為沈家報仇雪恨,然后別的,都再也不記得。 偶爾冒起在腦海中的熊熊火海,內心稍有動搖,他便是會抬手‘啪啪’的給自己兩個耳光。 記這么多沒用的干什么? 只要殺了贏嗣音,一切就都結束了。 第6章 冀北孝文侯(1) “侯爺,輕霜城快馬送來的密信?!?/br> “念吧?!钡统劣謶猩⒌哪新?。 “司馬大人說在破水莊內發現了侯爺的隨身血劍,不過上頭的意思是要把這劍送去昆侖山,有兩名昆侖山來的少年已經落腳輕霜城,司馬大人想問侯爺還要不要這劍?若是要,司馬大人便解決了那兩個麻煩的家伙,若是不要,便將這劍拿給昆侖山處理?!?/br> “那你說我要不要?”嬴嗣音伸手一攬,便將身旁一身著輕紗的女人抱進懷中,還順勢張口咬了一顆剝好了皮的葡萄,手指探進女人的衣襟之中,低聲道,“嗯?” 小美人‘咯咯’的笑著,抓著嬴嗣音那不安分的手指頭,軟著嗓子道,“侯爺自己的劍,為何不要?若是不拿回來,人家還真當我們冀北的人好欺負呢?!?/br> “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迸_下讀信的少年一個哆嗦,抱拳行禮之后便恭敬退下,對著門外另一書童模樣的少年道,“侯爺要劍,速速回信去輕霜城?!?/br> “今日這葡萄,有些酸吶……” “侯爺吃葡萄就吃葡萄,咬人家的手指頭做什么?” “你的手指頭甜一些?!?/br> “侯爺真是壞?!?/br> 屋內是春色撩人一片。 跳舞的、撫琴的、唱小曲兒的,煮酒的,剝水果的。 怕是商紂時期的酒池rou林也不過如此了。 老管家守在門口,低頭看看那個從皇都城內跟來的太醫,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端著藥碗恭恭敬敬的跪在這門口,兩只手都只打哆嗦,連句‘請侯爺用藥’這樣的話都喊不出來。 “我家侯爺已經半個多月不曾用藥了,老大夫還是請回吧?!?/br> “是……是圣上的命令,說侯爺身體不好,必須得按時按量服藥才可?!崩咸t滿臉哭相,要知道嬴嗣音這個人,是可怕到三歲小孩兒聽著名字都能直接哭起來的程度,又何況是自己還端著人家明知有毒的湯藥再來勸人家喝呢? “侯爺不喝這藥,是你家里的人死,可侯爺喝了這藥,就是你自己死,我們冀北侯府這六年都給了你這個面子,但今天,我家侯爺不想給了?!?/br> “我……我……”老大夫知道,嬴嗣音到現在還能留著他這一條老命,都算是開了慈悲心,可一家十七口人命,他實在是不敢拿自己這一條賤命去換吶,“老身只是奉皇命,還請侯爺開恩?!?/br> “你……” 老管家正想要張嘴罵這幾句這個迂腐的老頭子,就聽見嬴嗣音清淺的嗓音從屋內傳來。 “安伯?!?/br> “侯爺有何吩咐?!?/br> “讓那老兒拿藥進來?!?/br> “侯爺……”藥里有毒,西鄞圣上不想讓嬴嗣音能再有翻身的機會,這事兒,府里挑糞的小工都能知道,老管家心里有幾分不服,要知道他家侯爺可是…… “拿進來?!辟靡舻脑拸膩聿蝗萑魏稳司芙^。 “進去吧?!崩瞎芗覠o奈推開了那扇門,撲鼻而來的女人香味兒,差點兒沒熏得那老大夫上了頭,一口氣暈倒過去。 站直身子的時候雙腿還抖的厲害,甚至不敢抬頭看,戰戰巍巍的走到嬴嗣音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然后將藥碗舉過頭頂,“還請,還請侯爺用藥,望侯爺保重身體?!?/br> “本侯的身體還需要保重?”嬴嗣音勾著嘴唇,一手抱一個姑娘。 一頭墨黑色的長發傾瀉而下,連一頂玉冠也不曾戴,這六年,嬴嗣音一次也沒有束過發,一身白色的內衫,露出結實的胸口來,他嘴角勾著笑,眼里卻滿是深寒的殺意,抬手拍了拍右側的小美人,那姑娘便立即懂事的接過藥碗來。 “侯爺要用藥?” “你說要不要用呢?”又是熟悉的反問。 小美人稍微呆愣了幾秒,便拿著這藥碗往嬴嗣音的嘴邊湊。 嬴嗣音一旦笑起來,眼睛便會無意識的微微瞇起一些,他輕微側了側頭,只是躲開這藥碗,然后便伸手接過,遞給了左手旁的坐著的姑娘,冷冷道,“不懂我心的女人,再漂亮留著也無用了?!?/br>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毙∶廊四樕蛔?,也不敢在嬴嗣音的懷里逗留,‘撲通’一聲比那老太醫下跪的動靜還要更大,連連磕頭道,“請侯爺饒命?!?/br> “帶她下去?!辟靡裟坎恍币?,懶洋洋的揮了揮自己的衣袖。 房梁上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人,一行跳下十余個,眾人分工有序,按人的,攤木席的,拔刀的,捂嘴的,有條不紊,手起刀落不帶一絲猶豫,然后飛快的清理完現場,一滴血跡不留的又快速離開,半句多余的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