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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寒是不愿意多話的人,手起刀落痛快的要命,但偏偏碰著莫南風了,這么十年如一日的纏著自己,以前為了趕走這個跟屁蟲,難聽的話也沒少說過,最嚴重的一次,沈清寒都直接罵出了一句,‘你配不上我’這樣的惡毒評價來。 但是莫南風從來也沒有放棄過啊,即便一張臉皮厚的都能拿去糊墻了,可那會兒十幾歲的小少年,被自己一眼便驚艷了一生的心上人這樣指責的時候,心里也終歸是會難受。 那晚沈清寒夜里練劍的時候肚子餓了,便想去后廚找塊兒饅頭吃,就是在哪個時候看見莫南風趴在一堆稻草里痛哭的。 明明是個驕傲無比的少年,明明是漠北大戶莫家的長公子,明明該從小過著眾星捧月、呼風喚雨生活的人,獨獨是為了他沈清寒愿意來這終年積雪的昆侖山,陪他練劍,幫他出頭,供他撒氣。 自己再難受,只要沈清寒笑一笑,莫南風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一團清雪持續冷漠了十年,一團烈火也跟著熊熊燃燒了十年。 莫南風是真的喜歡沈清寒,掏了心窩子的那種喜歡。 本是奉了師命來輕霜城破水莊取東西的,誰知道正事兒提也沒提要怎么辦,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就不知道又朝什么地兒走去。 水紜輕被下人扶進府中的時候,心里堵著的一團氣還沒能緩得過來,她臉上掛著的幾滴兒淚痕倒是干了,但是久久回不過神來,捧著自己的一頭長發,發呆結束后突然記起來尖叫一聲,然后大喊道,“天殺的莫南風,居然敢試圖砍掉姑奶奶的一頭長發?!?/br> “以莫南風的身手,殺你都不為過,砍你頭發又算得什么?” “爹爹……”水紜輕極度不滿的沖著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絹兒仔細擦拭劍身的水長天喊道,“您這是什么意思啊,合著他莫南風一個男人,欺負我一個小姑娘還有理了?” “莫南風早前就在江湖上放過話,說沈清寒這個人比他的命還重要,結果你非得擺個擂臺去和他爭這一回主權,你說人家該不該和你生氣?!?/br> “哼?!彼嬢p氣鼓鼓的坐回側位,賭氣般的甩過自己的腦袋。 “不過爹爹手里倒是有樣東西,可以讓你爭回這口氣來?!?/br> “什么東西?”女孩子就是好哄的,隨口幾句話,便能將之前的不痛快全部忘個干凈,水紜輕亮著自己的雙眼,然后看著水長天把手里的那把劍放回劍鞘之中,她便指著那劍問,“難道是這把劍?” “就是這把劍?!?/br> “爹爹,這劍是什么來路?”水紜輕小心翼翼的瞧著那柄通體腥紅,并且散著陣陣血腥氣味兒的長劍來,“怎么瞧著這么邪呢?這不像是咱們莊里會有的東西啊?!?/br> “這的確不是破水莊的東西,當然,也不是他們昆侖山的東西?!?/br> “那是什么?” “冀北孝文侯你可知道?” “孝文侯?就是那個邪門的侯爺?”水紜輕有幾分吃驚,“爹,這玩意兒不會是那個人的東西吧,這,這,那咱們拿著這個,豈不是很危險?” “孝文侯如今的勢力不比當年了,何況他練邪功被反噬,一身功力差不多是個盡廢的狀態,現在就算是碰著你,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br> “別了吧,我可是這輩子都不想碰見那個侯爺?!彼嬢p條件反射的打了一個哆嗦,然后連連擺手道。 當年的孝文侯嬴嗣音和如今的西鄞圣上搶奪王位之時,也是掀起了江湖之中的好一陣腥風血雨,站隊的不站隊的,弄得是人人自危,這場奪位之戰長達十四年,斗的是個雙方僵持不下的局面,誰知突然有一天,孝文侯嬴嗣音就發了一封皇貼,說是自己身體不適所以自愿讓位于四哥之后,便頭也不回的帶著自己的妻兒家眷,悉數回了冀北封地,閉關六年,至今未出。 說是身體不佳,可江湖中的傳言卻一只都是嬴嗣音私自修煉邪功遭遇反噬,要知道當年以一劍擋萬軍,殺得一把鐵劍染了血到現在都褪不下紅色印記的霸道侯爺,怎么可能說生病就生病呢? 何況這邪門侯爺還是個男女不忌口的主兒,算算年紀如今已三十有六,每年都得納上幾個小妾,召進幾個男寵,然后就再沒人看見過這些人從侯府里走出來過。 “爹爹,這把劍怎么會在破水莊?” “這是皇都城送過來的東西?!彼L天摸了摸那血劍的劍身,輕輕搖頭道,“劍倒是一把好劍,只是殺氣太重,當年孝文侯離開皇都城時,圣上要求他留下了隨身佩劍,此后便一直將這把長劍供奉在眾先皇的祠堂之中,誰知道三日前,皇都城突然劈了一道響雷下來,這雷正好是破頂而入,擊裂了放劍的木匣子,長劍滾了出來,重見天日的那晚,皇都城莫名出了六起無頭命案?!?/br> “這么邪門兒?”水紜輕害怕的大喊,“那這么邪門兒的東西為什么要放到咱們家來???” “不是放到咱們家,是路過咱們家,這把劍的終點是昆侖山,圣上已經下令了,讓昆侖山的菥蓂真人把這劍長埋于昆侖山腳下,以借此封印這慘死于此劍下的眾多冤魂?!?/br> “那莫南風和沈清寒來破水莊是取劍的?” “沒錯?!?/br> “可是他們兩個已經走了呀?!?/br> “他們會回來的,畢竟這劍,非同小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