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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六月中旬,太陽開始毒辣起來,肖紛迪耷拉著腦袋提著一大袋子顏料從畫室里走出來,腳下邊走邊搓,每走一步都像地板跟他有仇似的。 “哇!小粉蝶,新發型很靚??!” 他永遠是最后一個走進畫室的人,一般都是老師前腳進去,他后腳跟上。 就像初高中時一樣,最后一個進教室的人會引接受來自全班同學的注目禮,這也是他每天都最后一個的原因。 神明的出現,本就是為了讓眾生仰望的。肖紛迪心想。 “別摸我劉海!”肖紛迪嚷嚷道。 他自己都要克制住喜愛每天少摸兩把,別人再多摸,鐵定他早上出門,下午頭發就油了。 同學A:“哎,我發現你的氣質跟老陳很合得來??!” 同學B:“對對對”都一樣非主流。 后半句話幾乎是寫在臉上的,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來,可惜了,肖紛迪還真不是什么正常人,只當他們是夸獎自己,高興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同學C:“不過我覺得老陳的更有藝術氣息誒!” 肖紛迪:“不可能?。?!” 同學ABCD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同學E涼幽幽地道:“除非你能證明你比老陳還牛逼!” 肖紛迪當然不甘示弱,“證明就證明!” 老陳是他們這節課的老師,是一個人狠話還多的中年謝頂男人,一顆腦袋中間光溜溜的,兩邊的卷毛里摻雜著白發,一副愛因斯坦的樣子,脾氣異?;鸨?,一點就燃,批評起人來完全不留余地,他就在同學的慫恿下在老師的桌上畫了個水杯,然后把老師原本的水杯藏了起來,等他罵人罵得口渴了,往桌上一撈,沒撈起來,又撈,還沒撈起來,再撈,惱了! “這是誰干的?!”卷毛陳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 畫室里幾十雙眼睛一下子齊刷刷地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整整齊齊的出賣了他。 “肖、紛、迪!”陳老師氣得咬牙切齒,“看來是紙張太小了,已經收不住你那爐火純青的畫技了是嗎?!正好,學校垃圾桶上的宣傳圖該換了,給你三天時間,畫不完你就別回來了!” “沒有沒有!陳老師,我這不是怕您說太多話了口渴嘛……”肖紛迪求救似的看著慫恿那那幾個人,那幾個人沒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號一樣,紛紛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你嫌我說的多了?!要是你什么都會還用我說?!” “不是不是!老師你聽我解釋!是他們慫恿……哎你干啥老頭?!快放開!我要被你勒死了!” 于是,他就被提著領子扔到了門外,緊接著跟上來的就是他裝顏料的袋子,“嘭”的一聲,門就毫不留情的關上了,他當然不從,正準備拍門進去討價還價,哪怕讓他少畫一個校區也好??!手揚在空中還沒落下去,門就開了,卷毛陳板著一張臉,講他調顏料用的盤摜他在胸口,肖紛迪將將往前走了一小步,又是“嘭”地一聲,門砸上了,險些沒把他秀挺的鼻梁給砸塌了…… cao……卷毛陳可真狠…… 他們學校分為東西兩個校區,還有一個老校區,三個校區的垃圾桶加起來少說也有幾百個,給他三天時間,怎么不干脆讓他提頭復命呢?! 一時剛一時爽,一直剛,他沒那膽子……越想越沮喪,肖紛迪認命地準備從大門口畫起。 他蹲著配好色,把顏料調好,選好了筆,開始認認真真畫了起來,說來也奇怪,他這個人做什么都是三分鐘熱度,唯獨對繪畫,不亞于他對做救世主的執著。 太陽實在太辣了,厚重的劉海遮的半邊臉上盡是汗水,有一層碎發貼在臉上,黏黏的,癢癢的,難受得緊。 “mama,那個jiejie頭發真好看!” 肖紛迪明明知道說的是自己,卻沒管這個稚嫩的聲音,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三天內搞不完他就要淹死在卷毛陳的口水中了。 “jiejie,你頭發真好看!”小孩子對一件事情有著一種莫名的執著,居然邁著小短腿跑到他身邊來了。 肖紛迪瞄了一眼這個站著還沒自己蹲著高的小朋友,忍了忍沒說話,手上畫得越來越快。 小粉蝶心說:哼……夸我我也不高興,我今天被罰了。 “jiejie,”他的冷漠并不影響小姑娘的熱情,小姑娘跟他的辣雞同學一樣,小手摸了一把他垂著的劉海,天真地問道:“你的右眼是捐給別人了嗎?”所以才用劉海遮起來。 “……?。?!” “是哥哥,不是jiejie,”肖紛迪不開心了,放下畫筆,決定教育教育小姑娘,“還有,不是只有眼睛看不到的人才配有劉海!” 終于得到回應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可是剛剛mama說,姐……哥哥的發型是‘右眼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系列’誒!哦!我明白了!哥哥打算捐對不對?!” “不對!”肖紛迪自己都是個小孩子,順理成章的就跟小孩子吵了起來,“你mama怎么能亂教你呢!來,你告訴哥哥,這頭發好不好看?” 小姑娘點點頭,“好看?!?/br> “哥哥告訴你,哥哥這款發型叫‘一看就不是凡人’系列,記住了嗎?這款發型叫什么?” “一看就煩人!” 肖紛迪:“……” “哎喲,閨女,不是讓你在原地等嗎?!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