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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辰在他身后兩丈的地方停下,“是此處的人都喜歡羽靈溪的日子罷了,無人愿意破壞這份安寧?!?/br> 觴奕低眉苦笑,“是么?” 遇辰道:“不過,你已不是我羽族中人?!?/br> 前些日,他便已經將他逐出家門了。 觴奕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的遇辰,“你猜,我后悔不后悔?” “我這人懶得很,不喜猜他人的心思?!?/br> 他不猜,他也沒強求,“你的脾氣和你父親并不像,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做法?!?/br> 遇辰道:“我可沒得失心瘋?!?/br> 他這個侄子,言語間從不給他留半點情面。 或許遇辰也是恨他的,恨他二十四年前殺了他的心上人,恨他想利用妖龍重歸神界。 觴奕也不在乎了,他道:“我就要走了,日后再不會回來?!?/br> 遇辰無動于衷,甚至沒有多余的表情。 觴奕繼續道:“言兒日后便托付給你了?!?/br> 遇辰道:“他流著我王族的血脈,本就該養在我這?!?/br> 原來遇辰早就知道祁言的身世,“他該喚你一聲兄長?!?/br> “我那王后收他為義子,喚我一聲父上也應當?!?/br> “罷了?!庇x奕苦笑,兀自道:“他的生母是個凡人,五十年前,我出門游歷,救了她,她便一直跟著我說是報答。我也是十年后才知,她誕下了一個孩子?!?/br> 遇辰道:“你的風流韻事,倒還敢說出口?!?/br> “辰兒,羽族仙體能活上千年,甚至上萬,若與一個壽命只有幾十載的凡人相戀,注定不能一生一世?!庇x奕低笑一聲,而后覺得遇辰還是太年輕,“你才二百多歲,或許再過兩百年就會懂?!?/br> “我不必懂?!庇龀降溃骸盁o論多少年,我認定的人,只能與我生同衾,死同xue?!?/br> “你啊……”觴奕笑著感慨道:“生了一張薄情臉,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癡情種?!?/br> 沉默片刻,觴奕也沒了話說,他本就是來道別的,奈何他和他的這個侄兒話不投機。他道:“言兒的身世,不必告訴他?!?/br> “我也沒這個打算?!?/br> 觴奕從懷里取出了血玉露,“雖說你能控制住體內魔血,可終歸不長久,這是你那王后取來的,我也用不上了?!?/br> 說著,他手心的血玉露騰空而起,飄到了遇辰的面前。 遇辰抬手,將血玉露握在手心。 觴奕淡淡笑著,“那便,就此別過?!?/br> 一陣風吹來,青衣白發的觴奕一瞬間化成無數白色的羽毛,隨著風飄散,那四散的羽毛一部分散落在羽靈溪的山頭,一部分隨著風遠去,不知飛向何方。 風止,羽靈溪的山頭上,只剩下遇辰一個人。 —— 靈溪宮。 容回回到靈溪宮躺了三天,當初斷淵神君用他的身子與妖龍大戰,他的真氣幾乎被耗盡,體力也透支,需要休養一段日子。 身子倒是不痛了,只是乏力,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一天到晚都躺著,遇辰得空會抱他出去透透氣。 閑得無聊時,他便靠坐在床頭,教祁言念書。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園望斷無尋處?!?/br> 祁言跟著念,“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園望斷無尋處?!?/br>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br> “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br>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br> …… 門吱吖一聲被推開。 靠坐在床頭蓋著被子的一大一小不約而同抬起頭,看向門口,只見一身紫衣的遇辰從外面進來。 “父上!”祁言喊。 遇辰走了過來,在床沿坐下,握住容回放在被子上的手,“好些了么?” 容回道:“好多了,估摸著明日便能下床?!?/br> 遇辰道:“羽靈溪的梅花開了,明日不如出門賞花?!?/br> “好?!比莼赜窒肫鹆私裨缡盏搅诵?,“聽聞,天帝有意讓羽族重歸神界?!?/br> 遇辰除去妖龍有功,天帝開恩,準羽族重歸神界,但遇辰卻回絕了。 容回先前一直躺在床上,并不知道原來有天界的人來過,遇辰也沒跟他說,他能知道還是因為斷淵神君讓仙鶴傳了信過來,還說已經攔截了回去復命的仙使,遇辰回絕的消息還沒傳到天帝的耳里。 斷淵神君傳信就是想讓容回勸一勸他。 遇辰對此事看得很淡,他本就沒打算回仙界,“是你說的,我羽靈溪便是人間仙界,回不回神界,又有什么關系?!?/br> 容回想,當然有關系,要是羽族能重歸神界,日后便不會受世人覬覦仙丹。也不會再有像觴奕這樣,被執念沖昏的羽族人。 容回道:“上一世,我離開羽靈溪,重披戰甲,除了想要社稷安定,我還想護著羽靈溪,護著羽族,護著你,可我終究還是沒那個能耐。如今,天帝開恩,能讓羽族重歸神界,這是我心中兩世的期盼,你萬不可辜負?!?/br> 聞言,遇辰握緊了他的手,放柔了聲音,“那你可知,我心中的也有割舍不得的人?!?/br> 容回自然知道,他今日一早收到了信,把所有的事都想好了,“我會刻苦修煉,盡早飛升與你團聚,如此,我也不會變老,你也不必等我轉世?!?/br> 遇辰問:“你真心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