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顯是訓練有素的騎兵，但是羿族一口咬定是羿族流浪在外的流民。他們沖垮了送親隊伍的陣型，殺了幾個人，甚至羿族王子也被傷了手臂，還有幾個人被劫掠走，其中包括樊大人和扶罔瑾。暗衛不知為何被另一隊人牽扯住，讓樊大人被帶走，請殿下責罰?！?/br>
    程斐瑄面無表情地聽著匯報，冷冷地問道：“去了哪個方向？”

    “前一晚樊大人有派庚寅去追蹤扶罔瑾一封信的去向，庚寅目前也失去蹤跡了。屬下懷疑正是扶罔瑾調來的騎兵。我們已經迅速在各個方向安插人手，這幾天沒有發現大部騎兵隊伍出現的蹤跡，可能已經打散混入北流集，至今還沒有發現疑似樊大人的蹤跡，應該還在北流集?！?/br>
    “自己去領罰吧?！背天超u揮了揮手，“調更多人來這里，本王要去一趟北流集?！?/br>
    “……是?！?/br>
    第一章 似是而非是與否

    “派人跟著我的信的那位想必就是你了吧，唉，想不到三弟你如此深藏不露，千算萬算我終究還是差了一步?！狈鲐梃龡l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樊淵。

    樊淵現在看上去有些狼狽，衣服上沾了不少塵土，脖子旁邊還架著一把刀。但是當他挺直身子坐在那里的時候，依然有幾分瀟灑風流的意味，青竹挺秀般的書生半分不落下風。

    樊淵低眸看了一眼頸脖邊的刀，唇角微揚：“二嫂當真太客氣了?！?/br>
    扶罔瑾并沒有反駁這個稱呼。

    “你與君玄可真不像兄弟?！狈鲐梃裆蛔?，仔細端詳著樊淵，“當時我還想不通為何顏秀秀成了顆無用的棋子，要不是打聽到三弟和齊王殿下關系匪淺，這個未解之謎可能得到今天才想得到答案?！?/br>
    樊淵輕輕挑眉，倒也不收斂他意外的神色。

    既然提到顏秀秀，那么這個關系匪淺是什么樣的關系也是十分明了的?？墒悄苤浪c齊王殿下的關系的，只有寥寥數人，無論是誰，都說明重要的地方出了內jian。扶罔瑾就是想炫耀地告訴他，自己知道的東西很多。

    “二嫂邀淵來做客，想來也不是說這些的吧？”樊淵微微一笑，“有什么話，還是直說比較方便?！?/br>
    “本來打算挑撥一下樊家和皇室的關系，現在看來結果倒也有趣。我比較好奇攝政王殿下愿意為你做到哪一步？我這個人也不貪心，滿天起價就地還錢，總能賺到一點點的?！狈鲐梃駱O了狡詐的狐貍。

    樊淵氣定神閑地說道：“可是不論淵在齊王殿下那里價值幾何，想必接下來你都要承擔大虞的怒火?！?/br>
    “錯錯錯，是羿族要承擔大虞的怒火，不是我們扶罔家，更不是我?！狈鲐梃笮ζ饋?，“難道現在的大虞有能力斬盡殺絕嗎？你們有良將？你們有精兵？不，你們只有險關高樓。能守住你們的大好河山已經不容易了，只要羿族的王承擔足夠的后果，想必我們還有機會呢。要知道最險的關從來是人心?！?/br>
    樊淵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認很多年后讓大虞思亭關破的是早已散掉的人心。

    “或者，你可以先告訴告訴我，齊王殿下在三弟你心中價值幾何，讓我在齊王那里好開價。家國天下與兒女情長，總是有一個度量的?！?/br>
    樊淵做出思索的神色，想了想才回答道：“淵并不知道?！?/br>
    他很難想象出來一個結果。

    “不過看來在二嫂心中，家國天下更重要?！狈疁Y突然話鋒一轉，“不然不會借著二哥的信任做了不少事?！?/br>
    “君玄若是知道他嘴里那個不懂事的三弟如此牙尖嘴利，恐怕是要大吃一驚的?！狈鲐梃]有惱羞，隱隱有些默認的意思，“既然我們再這么說下去沒有多少意義了，那就不談了?！?/br>
    扶罔瑾主動避讓，起身拍拍衣擺：“好酒好菜招待樊大人，愿客人待得舒心?！?/br>
    ———————————

    程斐瑄和一干屬下喬裝打扮混進了北流集，分頭打探扶罔瑾一行人的消息。

    也許有幾分故意，扶罔瑾知道程斐瑄親自來了以后，就漏了行蹤。

    這是北流集的一家青樓，晚上處處鶯歌燕舞，程斐瑄潛入其中找到扶罔瑾所在房間，推門而入的時候扶罔瑾端坐在座位上。

    “殿下來得好快，看來我賺得不會小?！?/br>
    “人呢？”程斐瑄的劍已經出鞘，劍鋒直指扶罔瑾的喉頭。

    扶罔瑾拍拍手，屋內的簾帳被扯開，露出里屋的床鋪，樊淵正安靜地昏睡在其上。

    蒙面人手持利刃同樣指著樊淵。

    “我與殿下說開來，我要求不高，勞煩殿下親手寫些東西?！狈鲐梃噶酥缸雷由系墓P墨，“一封投誠信，夸夸我們羿族就行。一封召集書，罵罵你們小陛下就好了。最后印個手印，簡單吧？”

    程斐瑄冷冷地看著他，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像是地獄底端的魔鬼，隨時會擇人而噬。

    但最后他還是緩緩將劍收回劍鞘，走到桌前，提筆開始寫信。

    扶罔瑾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被齊王這個瘋子一樣的家伙指著可真是挑戰心臟的事。好在現在他應該還有理智，不至于真的突然沖上來同歸于盡。

    程斐瑄狠狠咬破手指，看了眼扶罔瑾，那眼神仿佛野獸盯上了獵物。

    扶罔瑾看著他按下指印，才站起身走到門口，揮揮手讓人去取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