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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五便是上次和楊述爭執起來的林遷。 這下子楊述是真的嚇了一跳,嚇得直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行了,別說了,算我錯了。你也別告訴我你是怎么猜著了,這樣好歹能自我安慰不是我笨才沒意識到哪里不對,而是因為你太聰明了?!?/br> “淵不過隨口說說,是子言你自己認了的?!狈疁Y似笑非笑地瞅瞅楊述,“現在林姑娘在你哪里,你打算怎么說?” “我這不是特意找你來問了嘛,退婚的是你,想當無辜受害者的也是你,你的爛攤子總要你拿個主意吧?”楊述說著重新坐回位子上,表情多了幾分認真,“我要你的準話?!?/br> 樊淵嘴唇不自覺的彎出一個苦笑的弧度:“能給什么準話,子言照實說便是。淵本以為這是個養在深閨里的大家小姐,不曾想她有這般膽魄。說與她聽,淵另有了意中人,只苦于婚約無從相守,若是林姑娘怕自家污了聲名,淵便自請由我們樊家主動解除也無妨?!?/br> “你這是要把無辜一口氣坐實到底了?!睏钍隹扌Σ坏玫赝疁Y。 樊淵皺著眉淡笑著搖了搖頭道:“淵剛剛所說雖有模棱兩可之處,但卻是真心實意的。她因林家欲為后位放棄樊家聯姻而不服,到瑤京尋淵能為了何事,不就是履行婚約來了?說到底她對淵也并無情意,只是為了守諾而已。對此等有膽魄的守諾之舉,淵也愿投桃報李,放棄初始打算,讓她不用背這個背信之名?!?/br> 楊述愣了愣,疑惑道:“你這……我看你不似不欣賞林姑娘,為何突然如此堅定,寧愿改了打算也要接觸婚約?你就真認準了那位殿下?” “不,正是因為欣賞,淵才愿意改了打算,而欣賞是一回事,娶這樣一人為妻又是一回事?!狈疁Y不介意被誤解,但還是說了說,“那樣的姑娘奔波千里而來,自非尋常女子,偏生淵喜歡守規矩的,你看林姑娘卻絕不是個甘于規矩的,而是個心里主意大著的。淵自家知自家事,若是和林姑娘相處,總是有兩不相讓的時候,只怕最后兩者都會累得很?!?/br> “難道齊王是個守規矩的?”楊述不停也罷,聽了更覺困惑,“君行你莫言笑話了?!?/br> “那子言你就說說齊王哪里做過逾矩之事?”樊淵不緊不慢地反問道。 楊述正打算開口好生羅列一番,臨到嘴邊,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他當年血染京都,朝中大半官員被屠,攝政王帶著元載帝上朝時,早朝都冷清不少?人家殺的都是有證據有罪名的,全是意圖趁幼主年少作亂的,有哪里不對?沒有謀反,沒有專權,沒有使用超出親王規格的物品,這么看過去,就是偶爾任性一把,那也是攝政王有權做的事,從沒有一件超過了規矩。 真比起來,和未嫁之身叛逆而出,找未婚丈夫欲對家里人來個先斬后奏的林姑娘一比,齊王殿下還真是個“乖孩子”。 楊述頓時冒起冷汗:“這……真是……” “真是不可思議?”樊淵接了話,替他說完了未盡之言,他眼眸里光華疏落,覆在小桌上的手指輕緩的動了動,輕輕敲擊桌面,“淵話已說完,剩下諸事就勞煩子言好人做到底了?!?/br> 楊述無奈道:“罷了,我既攬了這事,便替你做完就是了?!?/br> 來者是客,樊淵秉著招待客人的原則,談完事也沒有直接趕人,楊述也樂得自在,提出看看再走,于是便有了此句感慨。 “君行家這別院建得著實風雅?!?/br> 此時天已無霞照,園中樹木投下的影和著亭臺的飛檐橫瓦,月色似水順著磚瓦弧度,一路滑落在院子里兜轉徘徊。 黑色的身影在斑駁的疏影中疾行,起落駕馭之間,身姿如流水,不消片刻,他腳下點上枝干,借力騰躍出去,便能隱隱看見前方的人影。 程斐瑄帶著一腔興奮忐忑而來,待看清院子里的人是誰時,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心里一僵。 怎么又是那個家伙? 程斐瑄輕輕隱匿在樹木之后,躲在月夜的影子里,偷偷望著樊淵。他這距離并不遠,也沒有刻意去躲避,除了楊述一無所知,樊淵還是能感覺到一點的。 樊淵眼睛里仍是一片幽潭一般的平靜,只不過照在月下,多了一絲說出去的旖旎。 “子言可是在說反話?這別院是淵應考時才匆忙收拾出來的,風雅是沒有的,凌落還是有幾分的?!狈疁Y掃了一眼暗處,沒有直接把隱藏的人拽出來。 “自謙過頭?!睏钍鲂Φ?。 樊淵淡淡反駁道:“并非如此?!?/br> 楊述擺擺手,無知無覺地繼續道:“行行行,我也不亂夸你這里了,再這么推脫下去,真是得說到猴年馬月,就不和君行你見外了,我……” 月色好,氣氛好,兩個人,不見外…… 程斐瑄被這些標準刺激了,按耐不住地跳了出來,打斷了楊述的話:“等等!” “齊王殿下?”楊述大驚,怔了一下才立刻行禮道,“卑職見過殿下?!?/br> “君行,我……我愿意讓你見內,我想讓你進來?!?/br> 管他三七二十一要搶在楊述前面先說了就對了,雖不懂見內什么意思,但按照見外的反義詞理解在他看來應該也差不了太遠,料想是交心之意,于是覺得這么說不夠的齊王殿下還自己臨場發揮了起來 月色朦朧,一身黑衣的程斐瑄茫然又堅定,他指著自己的心口道:“最好進深點,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