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嚴泊哼了一聲:“羿磬那小子還好,羿澤就算了。我可看他不順眼?!?/br> “可羿澤若不來,羿磬會不會也不回重山派?” 方處然見嚴泊微微皺著眉,一臉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一聲:“羿磬黏他娘,想必哪怕羿澤不來,只要扶歌回來,羿磬肯定也會跟著回來的?!?/br> “不過師兄,難不成你還真打算把羿澤擋在山門外?” 嚴泊自然是不可能將羿澤攔在山門外,好歹也是扶歌的夫婿,但他就是氣不過,自己那么乖巧貼心的小師妹,就這樣被人兜走了。 嚴泊沒接話,只是悶悶地又哼了一聲。 他靠在方處然身上,方處然身上的暖意直直熨帖到他的心尖。寂靜中,他緊繃數日的心緒終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正當他有些沉沉欲睡時,院外陣法忽然被人觸動了。 方才還面帶倦色的嚴泊睜開了眼,眼底蕩開一片清明。 “何事?”方處然皺了皺眉,對著屋外叩陣弟子道。 “峰主,山門外妖尊求見?!?/br> “何人求見?”這來人實在是出乎意料,方處然怕自己聽錯,又問了一遍道。 “妖界妖尊求見?!?/br> 方處然頓時捏緊了手中的磊落劍柄。 坐在一旁的嚴泊忽然輕笑了一聲,但他的面容上卻一絲笑意都無,沉若深淵的一雙眼中是深重的寒意。 “他來做甚?”方處然沉聲問道。 “妖尊言,凌霜劍前幾日忽動,疑是元山真君之兆,特來重山派相問解惑?!?/br> “現在知道來重山派了?那么多年,他可是從未理過我們去妖界的人?!眹啦此剖菤鈽O反笑。 “讓他滾?!?/br> “……”那傳信弟子聞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稱是下去了。 “我們不去見見他嗎?”寂靜屋中,方處然看著靈陣中的長命鎖,忽然開口道。 “他為什么來,你我再清楚不過,不過是想從我們這里得一些小巉的消息。當年他不讓我們帶走小巉尸身,如今他也別想得到小巉的消息,更別想帶走他的命鎖?!?/br> 方處然斂著眉目,沒再說話。 過了片刻,那傳信弟子又叩響了院門。 “何事?”方處然看著屋外,出聲問道。 “妖尊下山了?!蹦堑茏拥?。 嚴泊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后他拿起自己身側的茶盞,連著杯中冷去的茶水一并狠摔在地。 碎裂的瓷盞飛濺一地。 那弟子被屋內這聲駭得不敢說話,垂著頭站在屋外,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下來。 “混賬!”嚴泊緊緊咬著牙,恨聲罵了一句,顯然是被氣狠了。 一旁方處然的臉色亦是難看得很。 那傳信弟子站在屋外,等了半刻鐘也不曾聽見屋中傳來什么指命,但也不敢走開,只得緊著精神等待著。 他還沒等多久,另一位傳信弟子便亟亟而來。甚至因為太急,落下御劍時腳下還跌了個踉蹌。 “掌……掌門!” “又有何事!”屋內傳來嚴泊極怒的一聲。 那弟子亦是被嚇了一跳,盡管他已經極力讓自己聲音平穩下來,但他的語速依舊難以控制地急促著。 “妖尊……妖尊正在叩首上山?!?/br> “什么?”正是氣極的嚴泊聞言愣了愣,他站起身來,他面上的怒意還未消散,又多添了三分難以置信。 金烏西垂,重山派的九九山梯上,復玄正一步一叩首爬著這九千步冷梯。 如今他已叩到三千一十八步,叩在粗礪山梯上的額間早已是一片鮮血淋漓。 一梯一叩首,一階一染血。 “尊主……”在他身后的宋振雙手捧著凌霜劍,看著復玄這副樣子,幾乎要哭出聲來。 “閉嘴?!睆托纳教萆吓榔饋?,上了一步后,又跪下,額間再次重重磕在石階上。 “抱好我師父的凌霜劍,莫讓這山路飛塵臟了它?!?/br> 這一叩,便叩了足足兩日。 在一縷稀薄晨光映上重山派古樸山門時,復玄終于叩到了山梯盡頭。 新的鮮血覆蓋著干涸的血痕流淌而下,模糊了復玄的視線。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抬起頭,正對上山門處等待了兩日的嚴泊等人。 程振鷺見到他,頓時便紅了一雙眼。 她不顧方處然的阻攔,飛掠上前,直接一腳踹在了復玄身上。 復玄本就力竭,毫無防備下直直被程振鷺這一腳踹得摔下山梯,在滾了近百階山梯后,他才抓穩粗礪的石面,讓自己停了下來。 雙手十指被磨得血rou模糊。 “你還敢來?我三師兄當年救你回來,又扛著妖界壓力,將你好生教養,哪怕不是恩重如山,也是嘔心瀝血,可你呢?可你做了什么?”程振鷺怒聲哽咽著。 “你拖他下紅塵,害他中邪蠱,最后甚至還讓他被天雷劈了個身死他界?!?/br> “十四年,你扣著他的尸身,不讓我們帶走,讓他死了都不能回重山派?!?/br> “如今你還想著要帶走他的命鎖嗎?你憑什么!” “振鷺!”見程振鷺失控下說出了要緊的東西,方處然連忙厲聲呵斥住。 “什么命鎖?”逐步走回山門的復玄正抓住這句要緊的話,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忍下滿口血腥,啞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