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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翎便說:“你真沒心肝,君上都要駕崩啦,你還開玩笑?” 兔簪聽到“駕崩”兩個字才像意識到什么:“我……我可能會死?” 霜翎氣鼓鼓地說:“你才知道???還跟個無事人一樣!” 皇后又說:“這還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br> 霜翎這個“太監”急得瞪眼,瞅著皇后說:“你不幫忙就算了,還幸災樂禍起來?是不是想著君上死了,你可以做太后?” 皇后便說:“什么死不死的,這不是好好的么?我看你滿嘴里又是駕崩又是死了的,你才是要詛咒君上的那一個?!?/br> 霜翎氣惱,直接打算趕走皇后,尖著嗓子大聲叫嚷:“皇后擺駕!皇后擺駕!” 皇后笑道:“你別嚷,我自己走?!闭f完,皇后自顧自走了。 兔簪坐在那兒發呆,見皇后走了,也沒說話,不過片刻,又聽見宮人報說:“狐美人求見?!?/br> “狐美人?”兔簪一驚,“他來了?” “看來君上好幾天冷落他,他受不住了,自己要來找您呢?!彼岵焕洳粺岬卣f,“賤 人就是矯情?!?/br> 兔簪正站起來要見他,卻又遲疑起來:“不……我不能見他……” 兔簪猶豫了一陣子,又對霜翎說:“你快打發狐美人走吧。就說朕忙著?!?/br> 霜翎聽到這道旨意,倒是樂得高興,興沖沖地就跑出殿外,但見狐美人主仆都在,狐美人一襲紅衣,似一株紅花似的立在綠枝頭下,頗為妖冶,怪不得兔簪動心成那樣。 霜翎卻沒好氣,只說:“你來做什么?這兒是紛華殿,又不是沒關門的雞籠,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狐袖并不說話。在旁的紅爐卻不甘示弱,只說:“我看這兒有你來去自如的,確實像沒關門的雞籠?!?/br> 霜翎冷哼一聲:“狐袖,你可不可以有點失寵嬪妃的自覺?好好掂量自己的分寸?君上如今厭棄你,不想見你,你可否滾遠一些?” 狐袖微微一怔,臉上說不定什么表情,薄唇微微抿著。 紅爐氣得要死,正要回罵,狐袖卻攔著。狐袖微微欠身,只說:“霜翎總管,我們來不是為了求寵,確實是有事?!?/br> 第12章 “有事?”霜翎冷道,“能有什么事?君上說了不見,那就是不見。你滾吧!” 說完,霜翎轉頭就回了紛華殿里,還命人好好看守,絕不允許狐袖打擾圣駕。 沒兩天,兔簪就開始發燒了。 “這只是普通的發燒!”兔簪摸了摸額頭,“很正常的!我還小,這是長個兒呢!” 再過兩天,兔簪開始恐水,一口水都不敢喝,見風便發抖。 不過幾日,便形銷骨立。 他頭枕在床頭,原本就清瘦的身體更顯得嶙峋,昔日頎長的脖子上掛一串八顆的紅珠光彩照人,現在瘦骨上卻顯得獨木難支,那脖子仿佛隨時要被沉甸甸的紅珠壓斷。 “咳咳……”兔簪半夜睜眼,卻見眼前朦朦朧朧的,竟是那貌若天仙的狐美人。 “狐袖?”兔簪支撐起來,卻又無力,正要跌回床上,卻返回了一個帶著胭脂般細膩、茉莉般幽微的香氣的懷抱里。聞到了這一股香氣,兔簪便知道自己不是做夢,含笑說:“狐袖、狐袖,你看我啦?” “嗯,前幾天來了一次,你的侍從說你不想見我?!焙涞穆曇舴路鸩蝗缙匠3领o,但卻仍好聽都很。 兔簪笑笑:“你來找我?我很高興,是為了什么?” “胭脂茉莉開了,你說過想看的,便特來告訴你一聲?!?/br> “原來是這樣,難為你記得?!蓖敏⒑苁歉吲d,“可惜我現在不能吹風、不能出門?!?/br> “我把花帶來了,你看?!焙鋸男渥永锬贸鲆欢浣伈募t茉莉,輕輕放在掌心,如同此刻抱著兔簪一樣小心又細致。 可惜兔簪的視力已經變得很弱,只能隱約瞧見輪廓,他努力睜大眼睛,又試圖好好看看狐袖,卻仍是做不到,便微微合上眼睛,搖頭說:“狐袖……狐袖……我的眼睛不好了,怕是看不到你種的胭脂茉莉開花……唉,太遺憾?!?/br> 狐袖的聲音響起,還是那般清澈:“你那么想看茉莉花開嗎?” “就是這個,恐怕也已經辦不到了?!蓖敏o力將頭靠在狐袖懷里,“朕知道你不愛我,人呢,沒有愛,是求不來的,但花還好些,努力種種,還能開。所以有機會的話,我想看看胭脂茉莉開花時候是怎樣的?!?/br> 狐袖說:“你的心愿就只是看花嗎?” 兔簪笑了笑:“既然用了‘心愿’這兩個字,那不如許大一些。不但要看花,還要和你一起看……” 狐袖道:“這聽起來也不大?!?/br> 兔簪恍惚想來,便說:“那就要你和我戀愛?!?/br> 說著,兔簪又嗽了幾聲。 卻沒有聽見狐貍的應答。 四處一片寂靜,猶如黑夜。 忽然一聲嘹亮的“皇后駕到”——打破了這份安靜。 皇后頭戴金冠來了紛華殿,又問左右道:“君上怎么了?” 小白鼠忙說:“我帶皇后進去看看?!?/br> 皇后又問:“可有人來看過君上?” 霜翎便答:“這是傳染病,那些沒心肝的妃子怎么肯來?!?/br> 皇后進了內間,果然見寢室內除了兔簪,空無一人?;屎罅闷鸫矌?,低頭一看,卻見兔簪躺在床上,已化回原形,是一只白兔,卻沒了氣息?;屎蟛挥X大聲雞啼起來:“君上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