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在這個陣地駐扎了叁個月以后,她們要隨軍前往另一個戰線去支援。 施玉從別人口中得知之前賓州即將失守的時候,援軍終于趕到了,可是援軍也在跟另一支敵軍的戰斗中元氣大傷,苦苦戰斗了幾日后,最終還是失守了。 不過,爭取到的這些時間,已經給了很多百姓逃難的機會。 現在軍隊要向西前進五十公里左右,戰地醫院也要隨軍一起走。 施玉和大家一起整理折迭床和醫藥品,將它們整齊地堆放在車后面。 她坐在車上,從車窗向外看去,被戰火熏黑的土地散發著荒涼的氣息,頭頂上時不時的有戰斗機劃過,然后消失在地平線。 紅十字會的醫護人員受國際公約保護,所以暫時比較安全,可是聽著那些轟鳴聲,還是不禁讓人心有戚戚。 施玉這批是先到達目的地的,剛下車,就聽見遠處的炮火轟鳴,戰爭又打響了。 之前駐扎在這里的醫務人員看到她們來了,焦急地說:“你們終于來了,現在人手緊張,需要人跟我一起去戰場上抬傷員,你們誰跟我一起去?!?/br> “我們都行?!彼齻儗⑹掷锏臇|西放下來,趕忙湊到了一起。 “你們把袖標和帽子都帶好,戰場上很危險,但是看到紅十字會的標志,會好一點,但是事無完全,日軍公開違反國際公約傷害醫務人員的事情也不在少數,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加入紅十字會的人,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她們當下點頭,整理好行裝,跟著帶頭的護士奔向前線。 炸彈在不遠處爆開,塵土飛揚,腳下的大地在顫動,施玉躲閃不及,摔倒了地上,揚了一臉的灰。 “你沒事吧?”王爽趕緊將她扶起來。 “沒事,王姐,謝謝你?!?/br> “快走吧,我們兩個一隊,去那邊?!?/br> “好?!?/br> 王爽看到一個受了輕傷的士兵,正所謂輕傷不下火線,她拿起手頭的止血藥粉和繃帶幫他取出流彈片,然后將胳膊上的傷口包扎了一下。 施玉趁王爽給別人包扎的時候去一旁查看另一個傷員的傷口。 傷員不遠處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舉著槍掃射,噠噠噠的聲音伴隨著彈殼的滾落,很快在他腳邊堆起了一座小山。 余光瞥見她過來,他沖著她喊道:“他腿被炸傷了,你們擔架呢?” “在這里?!?/br> “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在幫另一個同志包扎傷口?!?/br> “你們……”男人在換彈夾的時候不經意地轉過頭來,看到她以后,話音瞬間止住了。 施玉抬起頭,也愣住了。 雖然只隔了不到叁米的距離,但是硝煙散去,后面那個身姿高大,握著重型機槍孓然而立的男人分明是季崢。 男人眼中的神情從驚訝到喜悅再到憤怒,他剛要開口,一架轟炸機又呼嘯而過,還丟下了一顆炸藥。 就在施玉的身后。 季崢果斷地將手里的機槍一丟,飛身撲了過來。 施玉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人壓在了身子底下,僵硬粗糲的土地將她細嫩的皮膚直接磨出了血,她的耳朵被人捂住,下一秒,劇烈地爆炸聲響起,即便被捂住了耳朵,也依然能感受到炸彈的威力。 泥土劈頭蓋臉地飛來,幾乎將兩人活埋。 她被他護在身下,護的嚴嚴實實,幾乎沒有受一點傷。 轟炸機飛過以后,施玉吐了一下口中的泥土,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喂,季崢,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 施玉看著他后背密密麻麻的彈片幾乎將他扎成了刺猬,腿也以極其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鮮血將他身上深綠色的制服都浸透了。 她瞬間慌了,小心地將他的身體搬開,對著往這邊走的王爽喊道:“王姐,這里!快來!” 王爽快跑兩步,“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是他、他,”施玉因為剛才受到了驚嚇,聲音還帶著哭腔,“他是不是死了啊?!?/br> 王爽摸了摸他脖頸處的動脈,“沒死,快,抬上擔架?!?/br> 其他支援的護士此時也都來了,將別的受傷的士兵都抬起來,飛快地向醫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