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彬番外:二零零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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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結束前,于元返回臥室中接單,編程方面的單競爭對手很少,表面上在接單,心里仍舊裝著余之彬。 她這些年是怎么過的,是否有朋友? 打了一行字刪掉了,又開始憂心忡忡,做一些自作多情的遐想,跟蹤她的這段時間里,看到她從來是一個人。 第二天開始,于元領了「保姆」的工作。 幫余之彬穿好了「襪子」,接送著她的上下課,從跟蹤狂轉了正,從跟蹤行程到監視生活。 打開電視放著娛樂節目,電視主持正在分享養生,看向她的門,偶爾門會打開,門的打開也有頻率。 下午六點打開一次,八點打開一次,如同最簡單的「訓狗」,普遍從培養「習慣」開始。 八點,門打開了。 于元知道是「訓狗」,但沒有辦法不配合,視線止不住地下移,看到了過膝的直筒襪,白色的棉裹住骨骼的形狀,心被情緒拽緊,提著一顆異樣的心。 余之彬問:「在看什么?」 「沒有……」于元知道她的早熟。 和她同居是和蛇同居,她遲早會長成蟒蛇,余之彬坐在沙發上,把腿搭在于元的手上:「你喜歡我的腳?!?/br> 普通的口吻,于元被戳中一樣的坐立不安。 余之彬說:「為什么不承認?」 手心中的腿輪廓流暢,穿著白色的襪子,不猙獰的腿型,卻有個淡欲的主人,主人骨架很大,已經能看出肩寬,深不見底地注視。 「你想吃夜宵嗎?」于元轉移了話題。 余之彬換了個姿勢,腳放在于元手上。 這是個更「前進」的姿勢,于元不敢再向下看,再一次地潰不成軍,腦海中的弦即將崩斷,覺得不能夠再繼續待下去了。 余之彬說:「明天去參加家長會?!?/br> 在即將崩潰時,適時停手了,一切曖昧氣氛剎那間收回,于元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額角有了汗:「好?!?/br> 她點點頭:「我會去的?!?/br> 2009年是「面對面」的時代,信息大部分通過「面對面」傳播,坐在一方課桌上,學生的卷子被分發下來,余之彬的成績很好,在課堂也是重點表揚。 家長會結束,于元被老師攔住了。 「你總算來了,是余之彬mama嗎?」老師看上去很年輕,對于教育抱有志向。 「不是?!褂谠獡u搖頭,「我是她jiejie?!?/br> 「jiejie更好?!估蠋熯B忙說,「彬彬為人太孤僻了,在學校做了不少事情,請家長請了好幾次,總算有人能來了?!?/br> 眾多家長中,于元是被重點表揚的,現在也是被重點留堂的:「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師苦著臉,剛進入社會,長著一張娃娃臉,手臂上托著教案,個子比于元矮一些。 「彬彬讓別的男生跪下,男生家長已經找我好幾次了,說要一個說法?!?/br> 于元愣了一下:「無緣無故?」 她走了神,回想起十五歲的余之彬,她是有這方面的癖好,并且是從很早就開始了。 「不是,也是那個男生的問題,他有點早熟,在班里寫紙條跟余之彬告白,余之彬回了一張紙條,讓他下跪,必須在課間的講臺上?!?/br> 結局是男生跪下去了,余之彬未對此負任何責任,間接導致了孤立和霸凌,男生受不了告了老師,家長要求賠償精神損失費。 于元留下收拾爛攤子,賠了男生家長一千。 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就好像自己的出現沒有改變任何事情,都說有蝴蝶效應,那么她的蝴蝶效應呢? 余之彬按照從前,分毫不差地走。 沒有絲毫改變,一如既往的冷血,淡薄到如出一轍,也玩世不恭,規正的皮囊下,不知有多少扭曲。 回去后,余之彬問:「賠了多少?」 「一千?!褂谠f,深深地看著她,蹲在她的面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br> 余之彬問:「什么下去?」 「讓別人下跪?!褂谠f。 于誤解之中,烏黑的長發傾瀉了,余之彬彎下了半邊的腰,用手壓著于元的肩,唇部靠在于元耳垂。 「換成讓你下跪么?」 這句話說得很曖昧,淡冷的呼吸打在耳畔,于元哆嗦了一下:「再這樣下去你會后悔的?!?/br> 「你吃醋了么?」沒來由的,余之彬說。 于元不明白余之彬的意圖,不明白下跪和吃醋間的必然聯系,從心里認為余之彬沒救了,一切都在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前進。 她的出現沒有改變一切。 即使余之彬邀請一起睡,她也表現得很生硬,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她,只是宿在隔壁一頭。 「面對著我?!褂嘀蛘f。 于元把頭調過來:「好?!?/br> 面對著余之彬,她看上去很自持,遠在另一邊床,眉毛淡蹙著,似乎在思慮著什么,寡欲的皮囊,不亂情的舉止,手遙遠地架在床上。 「你為什么生氣?」 寡欲在床上尤為可貴。 于元沒有說話,在心里訴說著過去受的委屈,控告著十一歲的余之彬,如果你現在這樣,你未來會做出種種傷害我的事情。 「我跟他什么都沒有?!?/br> 「你讓他跪下了?!褂谠f,「你真的沒救了?!?/br> 失望是不加掩飾的,蔓延在二人相處的氛圍,濃厚的埋怨和多情,到最后失望變成了看著的掌心。 余之彬說:「他揪我內衣帶?!?/br> 又輕而易舉地「峰回路轉」了。 好像在沙漠中找到綠洲,于元緊急飲著綠洲中的水,為余之彬鋪路,找一個合理性的解釋。 「讓他下跪是你的回擊手段?」眼前的余之彬不再是未來避之不及的蟒蛇。 「嗯?!?/br> 「那為什么要讓我下跪?」 空氣安靜了一會,淡色的唇翕動片刻,又緘口了,變成了拉上去的被褥,和一只露出的手。 過了一會,于元發現二人的距離近了。 余之彬說:「我以為你喜歡?!?/br> 烏黑的長發遮掩著耳朵,但不難看出紅了,距離感松懈了,從居高臨下變成了平易近人,說到底她只有十一歲。 距離十五歲還有四年。 「你剛才又想走了,對么?」 于元的心一下變得酸酸漲漲的,莫名地感到眼前發熱,即將要淌下眼淚,她從內心里并不想離開余之彬,想要參觀她的全部。 「我沒有?!顾p聲否認。 剛剛是有的,現在沒有了,也是叫「沒有」,她比任何人都期待蝴蝶效應的存在,想要蝴蝶效應能改變一個人。 「你走了,我怎么辦?」女聲發問了。 她在傷心,于元第一次見證她的感性,和大多數時間一樣,平且安靜的,不引發出胸膛起伏,情緒只有稀薄一縷。 過了片刻,她收回感性:「打算做些什么么?」 又問了一次,好像是想用「性」來捆綁住二人,上最原始的鐐銬,最脆弱的那層膜,一旦破除了,勢必需要為此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