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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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次考試,于元拿到了好的分數,一度達到了新高分,到達班級前十五的梯隊,期中時到達了錫山理工最低的錄取分數線。 晚自習下了,于元到校園通的亭子,刷了校園通的卡片:「爸爸?」 「錢還夠用嗎?」于震問,「你現在學校里怎么樣了?」 于元拿著校園通的帶子,帶子已經發黑,在手心中不斷地搓:「夠用了,我在學校里一切都好?!?/br> 我在學校里一切都不好。 「交到了很多朋友,朋友對我都非常友善,班級里全部人我都認識,都說得上話?!?/br> 我沒有交到朋友,班級里的人我只認識幾個,其他的人連叫出名字,都不敢叫出,一直在被欺凌。 「期中的成績下來了,我考了648,老師說卷子是前幾年的真題結合的,好像有一點參考意義,我在想上了大學之后的事情?!?/br> 我好痛苦,不想再繼續考試了。 「元兒,你打算考哪?」mama接過了電話。 于元不再用手摳著校園通的帶子,把手放在亭子上,摳著年久失修的鐵銹:「我打算考錫山理工,我還是想考錫山理工?!?/br> 我不想再考錫山理工。 于震說:「理工大學好,不是有一句古話?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br> 于元對著聽筒笑了一下。 mama說:「你哥哥最近過得也挺好的,不是在城里買了房嗎?女方同意要孩子了,現在小兩口備孕呢,你不用cao心家里面了,你爸最近養了好幾頭豬……」 mama在電話里談家常,校園通的通話頁面顯示通話時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動,于元用手摳下來了一塊銹皮。 于震說:「等你考上理工大學,變成大學生了,爸爸就擺席,把你哥哥他們請回來,大家一起吃一頓,在家里殺一頭豬?!?/br> 暢想未來,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臨近夏天的昌海,已經能夠穿半截袖,于元穿著藍白色的校服半袖,聽著父母的暢想,從擺席到大學以后的生活,到嫁人生子。 「千萬別找你爸這樣的?!筸ama說,「天天襪子不洗,一天到頭就知道喂豬種地,一分錢帶不回來?!?/br> 「我喜歡穩重的?!褂谠f,「那種做事情一心一意的,帶不回來錢也沒關系?!?/br> 于震奪過手機:「找男人得找有錢的,但不能是看上去花花心腸多的,得找忠厚老實、踏實穩定的?!?/br> 結束通話時,校園通的亭子外下了雨。 于元的目光放在亭子外,時鐘已經走到了23點,明天是7點的早自習,上課時間早已經更改了,變得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容不得休息。 開啟了亭子的大門,外面的雨比想象中大。 于元被困在亭子了。 迎著雨回去,能趕上八個小時的睡眠,但校服穿不了了。 不迎著雨出去,雨又要下多久? 十一中的校服看管近乎苛刻,每天都需要穿校服戴校牌,只要一天不戴,班級會扣一分,扣分會被分配到打掃衛生的隊伍,每天需要浪費半個小時。 于元不想明天穿濕的校服,又不想被分配到打掃衛生。 難道要被困在亭子嗎? 雨漸漸大了,開始有打雷的跡象。 遠處出現一柄傘,底下是一位女性,皮膚干凈,手肘處紅,像是「君子遠庖廚」,rou眼可見的不食煙火。 站在眼前了,是「亭亭玉立」,普通同學般注視著于元,并沒有像從前一樣采取極端。 「你不下跪了嗎?」于元問,「也不求我的原諒了?」 「現在有點臟?!怪苁窃氏蛳驴戳艘幌?,微卷的發絲到肩膀上,「跪下去褲子會濕,到時候洗很麻煩的,元元也不會幫我了?!?/br> 于元曾經在周是允家里,幫周是允洗過衣服,刷過鞋,打掃過房間,收拾過全部的家務。 「那你來做什么?」 「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打傘?!怪苁窃收f,「我看到下雨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br> 傘傾斜了,二人在同一個傘下。 認識一年,已經摸清對方的性格,床上過了無數次,脆弱的表情見過無數次,情話與立誓無數次,經歷過每一次干柴烈火,每一次黑夜中流淚的眼睛。 卻還是像「初遇」。 「我把她們都刪了?!?/br> 于元看了一眼周是允,女性的下巴有一顆痣,每次出現時多情憂郁,曾吻過的唇部,已經不屬于自己,離得再近也有距離。 「是嗎?」于元避重就輕地回復,「是玩膩了嗎?你可以再找其他人,我不怪你,你還是周是允,依舊完美無缺,我們本來就沒有在一起過,你也不需要有心理壓力?!?/br> 周是允別回首,對著于元:「你不要那么說,太絕情了?!?/br> 「你不是這樣想的嗎?」于元看著雨,「我和你糾纏了半年,你給過我名分嗎?」 走到了寢室樓,到達了室內,已經不再有雨,一把傘折迭起來。 「我不是那樣想的?!古缘鴤?,斯文地說,「我不是那種人?!?/br> 「那你是什么樣的人?」于元在原地站著,「薄情寡義,兩面三刀,斯文敗類?還是說性癮者?」 都不是。 什么詞都不足以形容,再過分的詞匯,抵不過三分之一,知道這樣做不好,知道「禮義廉恥」,但是義無反顧地做了。 羊的身蛇的心事。 女性把帶子束緊,傘是一把折迭傘,折迭過后像一根棍子,很小巧便攜,傘被女性放在桌面上。 「我發誓不會再那樣了?!?/br> 于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我發誓?!?/br> 周是允拿著于元的手,放在面目的位置,于元別開了眼睛,看向地面的位置。 「你是要扔掉我嗎?」女性說,「強jian你的那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我的第一次在你手里,我是出于喜歡,實在沒辦法了?!?/br> 「你知道我有癮,需要每天一次,你每天都在忙著學習,我不想耽誤到你,才選擇了找別人?!?/br> 于元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不會再信我了?!骨逍愕拿佳巯蛳?,放低姿態,「你可以罰我的,想怎么罰我都可以,只是不要丟下我,把我當成一只狗也可以?!?/br> 于元的眼睛轉回來了:「你會聽我的嗎?」 「會?!?/br> 「每天問候早晚安?」 「晚上好,元元?!?/br> 「給我一個名分?」 「我給不了名分,其他的都可以?!怪苁窃收f,「我mama在我的戀愛方面管得很嚴,高中和大學是不允許我談的,會每天檢查我的聊天記錄,但是我喜歡你?!?/br> 上了一個又一個的樓梯,從一樓上到五樓,已經一個月沒有肩并肩,女性以為事情有轉機,用手罩著于元的手。 于元掙開了手,走快了些:「請保持正常社交距離?!?/br>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周是允緊跟著,說,「因為我不能給你一個名分?」 女性在左側,用口呼吸了,一串文秀的脖子上下,其下是藍白色的衣領,緊趕慢趕著,用手留住于元的手臂。 于元停留了,正在506的宿舍門前。 「可能是我問太多問題,讓你產生誤會了?!褂谠椭^,查著瓷磚,「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我對你死心了,我心里覺得你惡心,跟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讓我覺得過去選擇和你上床是錯誤的決定,我現在看到你,只想把你的人皮撕開?!?/br> 周是允怔了一秒。 「聽到這個回復,你滿意了嗎?」 從一樓到五樓,一共需要經歷三百二十塊瓷磚,過去的事情不用再重拾,于元在第二秒忘記了瓷磚的數量,就像被撕去的三十七頁故事。 「你是指撕開衣服嗎?」周是允說,「如果能取得你的原諒,我可以現在就脫衣服,脫到你滿意為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