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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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了些許睡意之事,卻忽然覺得有什么人在動她的衣服。 陸秋白猛地抓住那只逾越的手,喝道:“誰!” 第58章 天地立心(二) 李韶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沒有睡著,自己還被抓了個正著,無地自容的感覺涌上心頭, 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已經落淚漣漣,在原地抽泣不止。 陸秋白將人制住,這才發覺到不對,轉身點亮一支幽微的燭火,這才借著光看清是什么人。 不過現在本就是特殊的時候,陸秋白身處這樣受制于人的境地,警惕之心遠遠大過對一個小姑娘的憐憫之心。 看清對方面容的那一刻,陸秋白就退開一步,冷聲道:“姑娘還請自重?!?/br> 李韶屈坐在床邊,低垂著頭,發絲散亂,衣衫不整,被人這樣一說,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窖,卻又感到一絲微妙的慶幸,而她自己都說不清這絲慶幸是因為什么。 或許是因為對方的冷漠,或許是因為對方看起來不像一個毫無底線之人。 李韶想起白日里偷偷瞧過這人的面龐,干凈整潔,衣衫一絲不茍,舉止進退有度,想必是潔身自好之人,她感覺自己或許看到一點脫離牢籠的希望,但是要怎么讓對方不要把自己直接趕出去呢? 李韶一咬牙,露出自己的胳膊,泣聲道:“求公子憐憫!” 陸秋白心中微動,但還是克制住了,依然道:“我已有妻室,姑娘大好年華,不必如此?!?/br> 李韶聲淚俱下,繼續道:“今晚公子若是將我趕出這道門,那淳安王必定不會放過我,求公子給妾一條生路,妾做牛做馬,都心甘情愿!” 陸秋白已經在她伏拜見看清她身上的傷痕,只是現在她尚且自身難保,非為不愿,而是不能。 “姑娘求我給一條生路,那何人能給我一條生路?今晚我若是答應姑娘的請求,來日便是我人頭落地之時!” 李韶聽她話語里似乎頗有無奈之意,大著膽子道:“公子此話何意?妾不明白,還請您明示?!?/br> 陸秋白踱了兩步,將蠟燭放回燈上,側身道:“姑娘身上這傷,都是李潛打的?” 李韶低低應道:“正是?!?/br> 陸秋白回過頭,輕嘆一聲:“姑娘既然知道自己的苦楚源于何人,那便應該將利刃對準自己的仇人?!?/br> 李韶淚眼婆娑,抬起頭,努力想看清暗燈旁的那一抹側影,絕望道:“可我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以卵擊石?” 陸秋白盯著搖曳的燭火:“我聽姑娘言語之間似乎也是讀過詩書的,應該知道如今她想做什么,你常年待在她身邊,也應該知道,什么東西能給她致命一擊?!?/br> “幼貓雖難搏虎,但找準時機,窺清敵人命脈,伺機而動,未嘗不能在關鍵時候,給予猛虎致命一擊?!?/br> 陸秋白將燭火掐滅,室內瞬間恢復了黑暗,人的眼睛在驟明驟暗間都需要適應一時片刻,兩人一時都沒有動作。 陸秋白瞇起眼睛,已經能看清黑暗里的一些輪廓,她向床邊走了一步,緩聲道:“你跟著我,也不過是死路一條,李潛想拿你套住我,無非是要告訴我,這樣一來我就和她綁在一條船上,榮辱與共,她死我也得死,我若想鑿船,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性命安危?!?/br> “可是她錯了,這條船注定要沉,無論我的選擇是什么,只有主動向岸上拋錨之人,才有活命的一線生機,姑娘覺得呢?” 似乎是察覺到對方的害怕,陸秋白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停在床邊兩尺開外的地方,帶著一絲憐憫道:“姑娘既然想在我這榻上歇息,就隨姑娘心意,不過我在這可睡不著,就不打擾姑娘安歇了?!?/br> 屋內另有茶席,可充作小榻,陸秋白將自己的外袍拿起來,走到席邊,將小案挪到一旁,和衣躺下。 李韶的眼淚漸漸止住,一顆心也漸漸平靜下來,在黑暗里她反復思索著對方剛才的那一番話,直到靠著床沿沉沉睡去。 陸秋白背朝拔步床,一只手撐在耳后,半睜著眼,絲毫沒有睡意。 畢竟對方是李潛的女兒,真真假假,她并不能完全肯定,萬一這小姑娘反手咬她一口,豈不是置她于萬劫不復之地? 故而也只能隱晦地誘導一二,賭一個萬一的可能,她看那姑娘身上的傷不似作偽,或許平日里李潛當真對她有所虐待。 長久的威壓欺虐之下,要么是唯唯諾諾不敢做任何出格之事,要么長久積下怨恨,最后奮起反擊。 她觀這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動不動就掉眼淚,但又有那么一絲會察言觀色,未嘗不是存著些小心思的,這一番話若是能起到作用,說不定還是一個突破口。 她賭這姑娘想要掙脫囚籠的心思要大過對淳安王的害怕,她賭她有足夠的恨意。 若是一擊斃命,等待她的或許就是自由,至少也比永遠不見天日的黑暗要好得多。 第二日清晨,陸秋白拉開門,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淳安王。 不等她開口,淳安王就率先道:“先生昨日睡得如何?” 陸秋白冷笑一聲。 淳安王繼續道:“小女頑劣,昨日一見先生,就對你一見傾心,跑到先生的房間里自薦枕席,不知是否驚擾到先生?” 陸秋白好不容易忍住沒有當場破口大罵,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樣毫無底線的父親,這般貶損自己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