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毓殊看見聶冰儀的臉時,忍不住哆嗦,她拉著朱文姝轉身就走。 聶冰儀招手,顯然不是和二人打招呼,而是讓她們過去。 “笹子、小百合,過來?!?/br> 朱文姝怕她們不過去,聶冰儀會喊她們的本名,索性拉著毓殊硬著頭皮上前。這時候一個白色高瘦的背影走過去,在聶冰儀對面坐下。 “哇?她是和男人約會么?她不和醫生好了???那男的脖子以下全是腿??!” “什么脖子以下全是腿,人能長成那樣嗎?那是徐……幸之助?!?/br> 毓殊琢磨一下幸之助這個名字,想起來這是雪代的化名。她對毫無風趣可言的jiejie不作否認。 二人走到聶冰儀那桌前,默契十足地一同訕笑。 “給她們加兩把椅子?!甭櫛鶅x吩咐侍者。 毓殊瞧著不顧朱文姝拉扯自己的袖子,繼續陪笑:“不用了吧,聶姐,這兒挺擠的?!?/br> “不擠,只有兩個人,感覺太空了?!毖┐驳負P起嘴角。 直覺告訴毓殊,這兩個人吵架了,而且是沒什么動靜、最可怕的那種。 瑟瑟發抖的姑娘們擠在一側坐下,這樣看來聶冰儀與雪代雖然是坐對面,但也勉強算是挨著。把人分隔開這種事做不得。 毓殊翻看菜譜,一時間不知道點些什么菜好。當聶冰儀說隨便點別客氣時,兩個姑娘碰頭咬耳朵。 “別讓她請了,我帶的錢夠四個人的?!敝煳逆f。 毓殊雙手交叉否定:“讓她請啊,干嘛不讓她請?她不請叫我們過來干什么?” “這不好啊?!?/br> “有什么不好?她肯定是有事求我們才讓我們過來的。我來猜猜,她肯定是把醫生惹火了擺不平。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喚’,醫生平時挺溫和的,這時候肯定賊拉的兇。事情嚴重嘍!” 雪代和聶冰儀不約而同看向這兩人……主要是這倆人的嗓門不小,她們聽得真切。 聶冰儀的眼皮亂跳,聽毓殊的意思,她是要狠狠宰自己一筆的意思了。認識毓殊算自己這輩子倒霉。 毓殊翻看菜譜,先吧啦吧啦點了幾道看都沒看著的招牌菜:“這些都是鳩山醫生愛吃的。至于我嘛,”然后直接翻到島國料理那一頁:“就來這個好了?!?/br> 侍者略微抱歉道:“客人您好,我們家早就不做本地菜了,只有西餐和島國料理?!?/br> 毓殊茫然:“我記得你們家從同治年間就開始做傳統菜的?!?/br> “客人,在新京只有做西餐和島國料理才賺錢??!這兒到處都是島國人?!?/br> 朱文姝拍拍毓殊的手背,抬頭和侍者道:“那我要和她一樣的好了?!?/br> “好的客人?!?/br> 看著侍者退下。毓殊咬牙,這下她真的喘不過氣,裝潢風格不同也好,沒有熟悉的店小二也罷,她唯獨不能忍受沒了六十幾年的招牌老酒好菜。這什么意思?全滿洲都要圍著島國人轉了么? 她抬頭朝聶冰儀微笑,似乎剛才的煩悶不曾存在:“聶姐和……幸之助先生約會?” 嘴唇上貼著小胡子的雪代聽見“約會”二字,耳根微紅,卻不搭理旁人,只顧切著盤子里的三筋烤rou。 聶冰儀稍稍有些吃驚毓殊的情緒轉變之快??梢哉f毓殊這一笑,完全看不出她方才的煩悶。 “嗯……”聶冰儀晃動高腳杯。 “約會就笑一個嘛!哪有你這么一張臭臉的?!必故饽闷鹂曜訆A起聶冰儀餐盤中的鴨rou卷塞進嘴,這玩意和京師烤鴨還有天京烤鴨味兒差不多。 看著毓殊嘴里塞著半截鴨rou卷,朱文姝伸手捏住妹子嘴外的另半截:“鴨rou是寒性食物,不許吃?!?/br> “我咬過的,總不能扔了?!?/br> “我吃掉,好吧?” “嗯?!必故馍焓謯A走了雪代的牛rou壽喜燒,香煎的牛rou條配蛋黃、黑松露,味道真不錯。 聶冰儀見了想打人。 沒眼力見、沒禮貌、不干凈、還搶雪代的東西吃。 她只能說服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互相忍讓。 “我的臉很臭么?” “你的臉不是明擺著把約會當任務么?”毓殊吃得起勁兒,“羅曼蒂克啊,聶姐,你是去高盧留學過的,你得拿出來高盧人的浪勁兒?!彼帜闷鹇櫛鶅x的酒杯,以優雅的姿態品嘗杯子中的酒液。 甲州白葡萄酒酒體輕盈剔透,味道沒有歐洲葡萄酒的醇厚、在口腔中有豐富的變化,也沒有美洲葡萄酒的果味兒濃郁、入口甘甜,甚至可以說是苦澀。不過物以稀為貴,這玩意不便宜,甚至在各大酒店中大受歡迎。毓殊覺得喝這玩意的人純屬有病。 聶冰儀的額頭青筋暴起,這杯子她不能再碰了。 她拿走聶冰儀的酒杯,又把雪代的酒杯放到聶冰儀面前:“喝一口,含著?!?/br> 聶冰儀不動。 “假潔癖,親都親過了,用她的杯喝酒怎么……” 毓殊的話還沒說完,嘴巴里被朱文姝塞了巴掌大的牛rou三明治。朱文姝動作之粗暴,大有要噎死謀殺毓殊的意思。 眼看著盤子里的三明治沒了,雪代微微抬頭,她見聶冰儀果真含了一口酒。她估計聶冰儀不是聽話,只是好奇毓殊有什么幺蛾子么。 果真,毓殊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指著雪代:“親她,把酒往她嘴里吹?!?/br> “你玩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