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看她穿得多洋氣,島國人,又是醫生,應該挺有錢的吧?”朱文姝小聲說。 “一個月幾十塊錢應該有了?!必故庹f。 “我一個月才三塊錢?!敝煳逆皖^。 “我五塊?!必故獯链羓iejie,“我還帶了不少錢,你缺錢問我拿呀?!?/br> “我不缺錢,我就尋思,我的醫術和人家差遠了,看錢就能看出來?!?/br> “不能那么說,人家是外國人,西醫,還是在南方政府的地兒工作,和咱們在林海雪原摸爬滾打的當然不一樣了。我還聽說,有的司令,一個月薪水和我一邊多?!?/br> “那么少???” “我估計就跟那什么農民起義軍的司令差不多吧?!必故庹f,“哎對了,姐,你救了這個人,到時候怎么的也得讓她給你點好處吧?之前的老頭留給你書留給你針包,這次咱們拿走她的藥……她也是個女的,肯定沒有傳男不傳女的講究,你讓她教你點啥?” “你咋那么能算計呢?我救她是因為她一女的孤身在外又受傷挺可憐的……”朱文姝說。 毓殊靠近jiejie,在她耳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說起來,我可是打死了她的同伴?!?/br> 朱文姝怔住,這確實是個問題。毓殊這算是與這醫生結了仇? “我救她一命,你只殺了一個鬼子軍官……這算相抵了?” “難說,鬼子都小心眼愛算計?!?/br> 完了,這可怎么辦呢? 朱文姝傻傻地看看毓殊,又看看昏睡過去的醫生,自己大概是好心做了壞事吧。 25、第25章 志村雪代時常想,如果自己死了就好了。所以她看見游擊隊出現并且開槍時,并沒有躲。只可惜,對方的槍太爛了,似乎是那種老得幾乎沒人用的鳥槍,加上射擊距離遠,兩枚鋼彈雖嵌入她的胸口,撕裂皮rou流了不少血,但說不上致命。 她看著島國軍官與天京軍官滿臉惶恐圍著她忙碌時,她想說,自己真的不是村川中佐的未婚妻,還有你們的關心并不讓我感到高興。 一聲槍響,隨之島國的軍官軟綿綿地倒下。志村雪代覺得這是他們島國的侵略者應有的結局,她甚至渴望,無助的自己也跟著這群劊子手落入地獄。 昏迷中,她隱約聽見男人與女人、女人與女人的說話聲。她想,這是伊邪那美派她的鬼使帶她離開葦原中國了。 是黃泉之國的業火在焚燒她么?胸口燒灼的疼痛刺激著雪代大腦,她瞪大雙眼,看見兩個瘦削的女子,她們或柔美或清麗。只是那么一晃,雪代便忘不掉了。 她們的關系可真好。 她多么希望自己與心愛的人關系也能那般親密啊。 嘈雜聲頻頻入耳,讓恍惚的雪代有一種回到圣仁醫院推著擔架和打量儀器挽救傷患生命的日子。 雪代掙扎著從炕鋪上爬起。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著一件樸素的襯衫,抬手摸了摸胸口,有人給她處理了傷口并且包扎——總覺得這人手法有待提高。 因為失血而虛弱的雪代,穿上她的矮跟皮鞋,推開吱呀吱呀的木門。她看見一群戰士們抬著擔架穿梭。 “朱醫生!快來救救三營長??!”一位滿身是血的戰士大喊,他的聲音里甚至帶著哭腔。 “這就來了!丁哥,你壓住他的腿,把土壓在傷口上?!北粏咀髦灬t生的女子吩咐一個長相憨厚的士兵。她轉身跑到三營長處,救治那個斷手臂的軍官。 一營到三營的人今夜回來了,死傷慘重。留守的虎營戰士,平均下來每個人要照顧兩三個傷患。對于他們來說最難的是藥不夠。 中藥相對容易獲得,可惜藥效沒有西藥快。朱文姝給三營長灌了自配的低效麻服散。她常害怕此藥毒性太大,所以只敢給人用少劑量。在藥性不足的情況下給人動手術,傷患是很痛苦的。 朱文姝給三營長截肢的手法可謂粗暴。雪代難以相信那個看起來溫柔端莊甚至有點嫵媚的女孩動作那么野蠻。她不知道的是,朱文姝是面對多少次慘狀才像今天這般勇敢下刀子。 “等一下!”雪代小跑過去,奪過朱文姝手中的刀,她低頭一看這是什么刀?這是屠夫宰牛的斷骨刀! 旁邊按著三營長的毓殊和朱文姝一愣,她們沒想到這個島國女人能說出一口流利的漢語,甚至比他們這群滿口苞米茬子味兒的話還標準。 “我的藥箱呢?快拿來?!毖┐聪騼蓚€姑娘。起床時她沒看見自己的藥箱,估計是被她們兩個拿走了。 “在一營長那?!敝煳逆f。 “我去拿?!必故廪D身就跑。 不一會兒,藥箱拿來了。雪代翻弄里面的瓶瓶罐罐,別的東西沒少,倒是酒精瓶見底了??梢娺@群人曉得消毒的道理。醫藥箱里大多數是常用的感冒藥、腹瀉藥、外傷藥,除了酒精,嗎啡和抗生素也有,甚至還有縫合傷口的醫用針線與小手術刀。雪代帶著這些,是怕從申扈來滿洲的路上,保護她的島國軍官和天京軍官受了傷生了病。她雖討厭這群戰爭發動者和叛國者,但作為醫生,總是不好見死不救的。 三營長已經喝了麻藥,嗎啡有限,還是留給別人用吧。雪代讓人按住三營長,給他嘴里塞上毛巾。自己握著手術刀,在三營長的斷肢上劃出一道血痕。 清創去腐rou、截斷骨、止血、縫合、扎一針抗生素。三營長的斷臂處變成一個rou球。雖然很可惜,但命姑且算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