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上帝為你開了那么多扇門，總得挑一扇窗給你關上。

    不幸的是，諶述被關上的窗就是他的音準。唱起歌來跟朗誦似的，白白浪費了好聽的音色。

    青訶問：“我今天晚上也有直播，到時候連麥熱鬧熱鬧？”

    “不了?！币走B禾想也沒想地拒絕，“我只唱歌?！?/br>
    “行吧，”那他只能到彈幕里浪一圈了?！芭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上周有人來找你談合作的事，你私信不回也不看的，又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他們就托我轉問了?！?/br>
    “是關于你的原創曲子授權的問題......”

    “我從來不開放授權。簡介里不是寫的很清楚了嗎？”

    禁止商用，禁二改禁二傳。

    易連禾皺起眉，果斷道：“不給?！?/br>
    “這個我知道，但他們的意思是直接買斷?！鼻嘣X嘖嘖道，“我的媽耶，就他們給那個價格，講真要不是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我分分鐘反水了你造嗎?！?/br>
    “資本的世界我不懂，但數零我還是會的。要不我把價格報給你，大佬你考慮一下？”

    一起混圈多年，青訶一直自稱大佬的“經紀人”。易大佬自己嫌麻煩懶得應付，所以平時遇到粉絲sao擾和合作邀請什么的，都是由他幫忙處理的。

    所以他很清楚，除了直播的收入，易連禾沒有其他經濟來源。

    “不用了，我現在不缺錢?！?/br>
    易連禾說，“先留著吧?？倳匈u出去的那一天?！?/br>
    “哈？”

    青訶倒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我還以為你要一直都自己留著......也就只是這么提一嘴而已。你真有賣掉的打算？什么時候？”

    “還沒決定?！?/br>
    易連禾沒有正面回答，只說，“到時候再看吧?！?/br>
    但他心里想到的回答是，等我決定好什么時候死的那天。

    易連禾年少成名。在網上唱作圈子里的知名度很高，微博粉絲上百萬。說起來也算個小網紅，但因為從不爆照直播也不露臉，再怎么紅也沒紅出圈，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默默積攢人氣。

    唱作圈里，積攢人氣最直接有效的途徑，當然就是作品。

    易連禾算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一類人。音域廣，聲線豐富多變，表現力出眾。最重要的是，他還有相當的創作水平。

    他的歌個人風格明顯，卻又并不局限某一范圍。除了甜蜜蜜的小情歌，涉獵過的題材幾乎都有很好的表現，作品平均質量頗高。

    靈感源源不斷的時候，易連禾的作品集里每隔一兩周就會新增一首讓人忍不住單曲循環的歌。多年過去，能拿得出手的，幾十首還是有的。

    他打算把這些歌都留著，等他死了以后再賣出去，收入可以用來體恤家人。

    但除此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他不想看到別人濫改濫用自己的歌。

    說是占有欲也好，玻璃心也罷。至少在還活著的時候，他的東西，別人不許碰。

    手機接連震動了兩聲。易連禾瞥過去一眼，是諶述發來的微信。

    “晚飯時間到啦~快去吃飯~”

    “記得吃藥！”

    幾乎是同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阿姨的和善地提醒：“小易啊，晚飯做好放在外面了。出來吃啊，阿姨先走了?！?/br>
    說完，她按照諶述的交代，沒有等待回應，徑直離開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易連禾才站起來。

    他往床頭柜的方向看了一眼。停頓片刻，走出了房間。

    **

    離家百十公里外的海邊，諶述正坐在自己的小馬扎上，吹著腥咸的海風陷入了沉思。

    這次的工作，是跟“下一站，巨星”的參賽女孩合拍廣告紀錄片。

    說起來，這工作還是他自己作出來的：本來在上一世，他老老實實的當完花瓶后是沒有這份工作安排的。

    這次看人家小姑娘可憐，他一走心就多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結果被粉絲吹捧成“人生導師”。于是匯星趁熱打鐵再次將他跟節目捆綁起來，以增加流量。

    諶述沒有拒絕這份工作。一方面是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時間，想出來轉換下心情，另一方面......

    他才不想承認是為了躲易連禾！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幾天小姑娘都表現得怪怪的。好像不怎么想看見他似的，很少跟他對視。交談也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點頭或搖頭。

    可明明平板就在她手邊。

    為啥不愿意搭理他啊，搞得他自言自語似的很尷尬??！

    好氣哦。

    聽不到甜甜蘿莉音的第x天，想她。

    想來想去，諶述只能理解為小姑娘實在臉皮薄，抱完那一下后就害羞得再也不好意思看他了。

    嘖，這么想想還挺可愛的。

    拍攝的休息間隙里，他打卡似的給易連禾發微信督促她按時吃飯吃藥。很快收到了回復。

    “知道了?！?/br>
    于是諶述自動腦補：小姑娘冷著臉，抱著平板不情愿地點開語音，用軟軟糯糯的蘿莉嗓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