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她憑什么生了我卻又不要我？”李晴猛地抬頭，“你說！她憑什么？！”

    蘇復鑫傻眼了，就連那兩個小孩，也都呆若木雞。

    “那你為什么不去問她自己？”謝木佑的笑容中帶了一絲蠱惑。

    風起了，不再是刺骨的寒風，而是帶著些許暖意。

    鐵門晃動著，上面曾經用血涂抹過的痕跡已經變得污黑一片，就仿佛像哪個頑皮孩童的涂鴉。

    謝木佑讓景安帶上兩個小孩，他則是蹲下身子平視著蘇復鑫：“蘇總，您知道剛剛的那個鬼面是什么嗎？”

    蘇復鑫搖搖頭，他此時已經早就被折磨得老態盡現。這個距離，謝木佑意外地發現他臉上動過刀子整容的痕跡。

    難怪……謝木佑失笑，他一直覺得蘇復鑫的面容和八字性格皆不相符，原來問題出在這里。

    “那是你?！敝x木佑聲音壓得很低，“那你心中的心魔，那是貪欲?！?/br>
    所以，在他不捂住了女兒嘴巴不想讓她提醒打斗中的兩人時，那一瞬間，鬼面的力量變強了。

    “先、先生?！碧K復鑫扯住他的褲腳，“那心魔死了，我是不是就沒事了？”

    “你是在問我一個人用隨時會壞的鋼絲走在繩索上，走到一半時，鋼絲崩斷了。這個人能安全地走完繩索嗎？”

    扔下這句話他起身抖了抖褲子上的灰，走了幾步后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個血紅的晶體，修長的指頭擺弄著嬰兒拳頭大的晶體，血紅晶體里清晰可見的黑氣蠢蠢欲動。

    將晶體扔進袋子之中，謝木佑最后一次看向地上那個狼狽的男人：“蘇復鑫，多行不義必自斃，好自為之?！?/br>
    他不是人間的裁判者，也不是鬼界的閻王爺。

    但善惡到頭終有報，天道至公，至今也未曾放縱過哪一個。

    “暴殄天物?！彼愤^李晴身旁的時候，李晴嗤笑了一聲。

    “看來你果然知道這個東西，我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么強大的心魔了。我猜，蘇復鑫體內的心魔有一半得歸功于你?！?/br>
    ……

    “我、我們要去哪里?！?/br>
    “先回我們家，再帶你們找mama?！敝x木佑淡淡地解釋道，不知道是不是為剛剛那場打斗所影響，他的眉眼唇角間還帶著一絲淡漠的冷意。

    景安莫名地聯想到了斗天破，寒光犀利，但其中卻有著一股難以察覺的溫柔。

    “謝七?！?/br>
    “嗯？”

    景安心情好了許多，胸口也沒那么憋悶了：“沒什么，走吧?！?/br>
    ***

    “不睡？”

    景安抱著斗天破晃了到了天井，謝木佑此時正坐石凳上把玩著血紅的晶體。

    “你呢？”

    “剛把兩個小家伙打發去睡覺?！本鞍猜柫寺柤?，“有心事？”

    “你說，她是哪里學來的法子？”

    “鎖魂煉鬼陣？”景安回家后去，找到了陣法的全稱和布法。

    取陰氣最盛之地，以活人為祭，煉鬼符咒鎮陣眼。再以一人為引，點陣。

    “不?！敝x木佑卻搖了搖頭，“我本來也以為是這樣，但是那個鬼面的出現……再到后面發現鬼面其實就是蘇復鑫的心魔?！?/br>
    “很久以前，有個瘋子曾經問過我，他問：‘魂可鎖，鬼可煉，為何心魔不能煅??？’，我當時跟他說絕對不行，此為逆天之道?！?/br>
    “你是說，那個陣法是為了煉化心魔的？”景安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謝木佑的身上。

    謝木佑點點頭，表情凝重了起來：“對，以宿主為祭，以活人為引。煉化的……是心魔?！?/br>
    “可，心魔不應該是在蘇復鑫的體內嗎？”

    “鬼靈參須……”謝木佑苦笑，“我本來是想阻止李晴的的動作，她的那碗湯藥應該就是喂給他體內的心魔喝的。我一來是想用參須壓壓他體內的心魔，二來想順便詐一下李晴，李晴是有反應的，可蘇復鑫……我當他還有得救，沒曾想是有人早就把他體內的心魔暫時性地引了出來?！?/br>
    “你的意思是李晴在飼養蘇復鑫體內的心魔？！”

    “嗯，人心生六欲，六欲衍心魔。其實每個人都有心魔，但心魔想自主生長成蘇復鑫體內那種的……”謝木佑搖搖頭，“可著實不太容易，更不要說還生了怨蟲?！?/br>
    “其實我一直覺得，比起蘇復鑫你更討厭李晴，為什么？”景安打量著謝七，仔細地端詳著他的神情。

    “我討厭這種拿大義當幌子害人謀私的人。如果蘇復鑫是真小人，那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敝x木佑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更何況，術士害人本就違背了天理?！?/br>
    景安挑了挑眉，有了幾分了然，又多了幾個疑問。

    也許謝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在他講前半句話時，他古井無波的黑眸閃過了一絲怒火。

    ***

    “謝七，謝謝你?！?/br>
    兩人在天井中吹了許久的夜風，景安突然開了口：“你能一劍破陣，就說明那個陣法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為什么一開始沒這么做，應該有你的理由。不管這個理由是什么，謝謝你?！?/br>
    謝七為什么又選擇暴力破陣，這個緣由景安沒有問，但他猜到了——

    因為景安看到了怨蟲，而謝七瞬間就想到了這個陣法是煉化心魔的。

    鬼面是心魔，但景安也是心魔。

    “帶他們去找mama吧，我不想明天和兩個小鬼分早點?！?/br>